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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虞循端坐着,也正闭目养神。
他身上还是昨日那身墨蓝袍子,许是修整过?衣衫形容,并不见一日一夜奔波过?后?的狼狈。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虞循睁开?眼,循声看来,一眼就注意到在廊下驻足的她。
他倏地起身,两步行至宁知越边上,上下扫了一眼,视线落在她微微泛青的眼下,“怎么来的这样快,可是我们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宁知越微晃了晃头,“没有……”她满心思都是曹荣父子,然一路过?来,并未见到尸体,左右看了看,“他们……真的死了?尸体呢,不是说都带回来了?”
虞循没急着回答,只问:“可用了早膳,不然先用一些,缓缓再看?尸身烧得不成?样了。”
焦尸……对上虞循格外关切的目光,想也知道实际的情?形比他说的还要可怕,光是想想宁知越便觉得胸口翻涌,但只犹豫了一下,宁知越便拒绝了他的好意:“别了,吃了也得吐出来,还是先看尸体吧。”
虞循也不强求,领着宁知越往外走。
今晨入城,他记挂着宁知越,先往贾宅来。尸身烧得结了一层焦黑的硬壳,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也需得找个熟人来认一认,为省去?麻烦,他便命人暂且将尸身停放在前门处。
一路上虞循气定神闲,只将时而将关切的目光投向她,宁知越心中生出些忐忑,虞循昨夜一直在庄子上,又将这二人的尸身带回来了,莫非是他亲眼所见,已经有了定论的事实?
宁知越忧心忡忡,全?未注意脚下,陡然间,只觉脚下踩空,身子倾斜,险要扑向地面。
“小心。”虞循和芙蕖一左一右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住,见她站稳,虞循松了手,叹息着:“有没有伤到?”
“没事。”宁知越跺了跺脚,站定后?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曹荣和曹襄怎会被烧死?”
见她真的没事,虞循才继续往外引路,说道:“不是被烧死,是先被杀,而后?焚尸。”
被杀……“谁动的手?”
话音未落,她便看见前门内的空地上摆着三?口大?木箱子,贾源搬运活人时所用的箱子一样。
“怎么有三?个?”
“其中一具应当是赵复。”
宁知越猛然记起,李漳自?与他们分开?后?,便和赵复一直在贾家村附近候着,所以……“杀曹荣和曹襄的是李漳和赵复?”
虞循点头,让人将箱子都打开?,又提醒宁知越,“他们现?下形容当真难以入目,你确定要看?”
他话没说完,宁知越已径直走上前去?。霎时,浓烈烟熏火烤后的肉香味窜入鼻间,激得她喉间胃里激烈抽搐翻涌,几番强行压下,才能重新审视那三具尸体。
只是,视觉上的冲击一点也不比嗅觉上的少,的确与虞循说的一样,三?具尸体都被烧焦了,均是双臂抱着头呈蜷缩状,从头到脚是一层黑乎乎的硬壳,裂开的几条缝里淌着莹亮的油汁,似乎能看到里头淡红混着白的骨肉……
尽管听说过想象过焦尸的可怖,但如此直观地曝露在眼前,多少有些冲击。
宁知越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刚才拒绝用过?早膳再过?来,不然现?在就该吐出来了,但接下来她可能什么也吃不进去?了。
虞循蓦地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虚扶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宁知越顺着胸口
的不适,探头往虞循身后?又瞥了一眼那三?个木箱,“确定就是他们吗?”
虞循看向她,眼底清明宛如镜面,照出她心中的疑问,“不确定。”
宁知越挑眉回望着他,并不言语,看了一会,虞循继续道:“我到贾家村时,庄子里已经火势凶猛,但庄子里的人都说最后?出现?在那间屋子里的只有曹荣父子和后?来潜入庄子里的李漳、赵复。”
“只有口供,没有实证?”
虞循摇头,“曹荣虽然富有,但据说在日常用物上极为简朴,既不佩贵重器物,也不曾戴有身份象征的物什,便是偶尔风寒也只命人照医方抓药,从未请过?大?夫看诊,这些规矩不止是他,曹襄也是如此。”
“仅凭庄子里的人一面之词,不足取信。”庄子里有那么多被抓的人,当初他们能伪造一具与她身形外貌极为相符的尸身,如今只是仿造年龄与身量,这两具被烧焦的尸体根本不足以证明死的是曹荣与曹襄。
虞循显然也怀疑这两具尸体不是曹荣父子……宁知越忽然想到什么,“那另外一具,真的是赵复吗?会不会李漳也……这场火到底是怎么起的?”
虞循看出宁知越脸上的紧张与急切,忽然觉得知道的太多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他说:“李漳没事,庄子里的护卫亲眼看到他逃走了,也因?此认定人是李漳杀的,火也是李漳放的。”
其实,他对这些说辞也很是怀疑,然他去?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反复拷问庄子里的人,几个来回后?他们都是这般说辞,就连比他早一步到庄子里的羽书也从旁佐证,当时的情?形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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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志用的人控制了崇川县,去?贾家村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一个时辰后?虞循和羽墨就赶到贾家村。
那时贾家村里灯火俱齐,犹如白昼,羽书带去?的兵士将村子团团围住,所有村民都被召集在一处看守,挨个盘问。
这些村民们都知道贾源在后?山做着不正当的营生,但到底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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