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话!”慕清妍一皱眉,但知道他说的对,这里距离女王蜂的老巢必定不远,她的亲朋故旧若知道他们师徒命丧己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便上了麒麟兽,缓辔而行。
段随云只不过清醒了片刻便又陷入了昏迷,但在昏迷之前他已经把自己牢牢固定在马背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眼前终于露出一片屋宇,到了近前一看却是一座破败的龙王庙,慕清妍下了马,好容易将段随云扶进庙中。庙宇年久失修,更没有香火,自然也不会有照料庙宇的道人。
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慕清妍扶着段随云卧倒,急忙拿起他的手腕。这才发现他受了极重的内伤,脏腑都有破损。眼眶不由得一热。
虽然他们以师兄妹称呼,但实际并不熟络,他竟为了她受了这样的苦!
当下更不耽搁,取出金针,替他疏通脉络,为今之计最重要的便是让他将脏腑内的瘀血吐出来。
十余针下去,慕清妍已是满头大汗,段随云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身子也越来越冷,蛾眉蹙紧,她紧紧咬住了下唇,此刻她所能做的便只有金针刺穴,此地偏僻当不会有药堂,他伤得这样重,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尽管心中忧虑,手中金针却没有半分犹豫。
终于,段随云眉峰皱起,身子一歪,“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那血色深红,宛若中毒。慕清妍忙扶住他的身子,段随云有了片刻清醒,下意识便要咽回喉间的血,慕清妍忙道:“吐出来!”声音短促急切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心。段随云也知道若是忍回了淤血,虽暂时无碍,但已造成内伤,日后发作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再次张口,体内淤血便如血箭一般喷射而去,而他也再次失去了意识。
慕清妍有些不忍地偏了偏头,地上的血如果要计量的话,绝对已经超过了一盆,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竟可以吐出这样多的血!忽然又想到欧竞天,他数次为她受伤,所流过的血也已超过了段随云数倍……段随云吐完血,身子往后重重一倒,便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将段随云平平放好,慕清妍从他身上取下金针收起,唤进紫骝马和麒麟兽守护在旁,抬眼看到供桌前的铜香炉,便把衣袍掖到腰里,将香炉里的香灰、尘土倒净,提着到了庙后,方才在庙里隐隐听到水声,这里应当有水源才是。
走出不远,果真看到一条小溪,她心中一喜,急忙上前,把香炉洗干净,又灌了一炉水,急忙赶回庙中。
段随云还未苏醒。她替他擦净了面上的污血,然后生了一堆火,把铜香炉架在火上,他如今的状况不能再沾生水。
一面烧着水,撇头看到庙旁生着一些竹子,从身边取出轩辕澈所赠的防身匕首,过去削了一截竹子。那匕首十分锋利,在竹子上穿过便像是切割豆腐一般。做了几个竹筒,一个竹勺,削了两双竹筷,倒也没费多少力气。
做好这些,水却还没有烧开,于是她又把干粮取出来,捣碎了放在其中一只竹筒中,水开了拿竹勺舀进开水,做成糊糊,给段随云喂了些,又给他灌了些温水,这才发现自己也已是饥肠辘辘。
随便吃了些东西,她开始皱眉思索,段随云这样的伤势按说是不可能赶路的了,可是此处如此简陋,又怎能养伤?
“清妍……”段随云低低一声呼唤,又醒了过来。
慕清妍紧皱的双眉微微松弛,忙过去道:“如何?”
段随云一边挣扎着坐起来一边断断续续地道:“我包袱里有旗花火箭……”
慕清妍忙扶着他坐起来,看他盘膝坐好,知道他是要自己运用内功疗伤,依言取了旗花火箭,按他所说的放了,又道:“你自己支应一会儿,我记得溪边好像生了一些黄芪,我去采一些来,虽然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等你的属下来了,我们再寻找药店。”
段随云微微点头,她便从包袱里拿了一件外衫,提着两个竹筒一径去了。
溪边不光有极少的黄芪,还有大量蒲公英、半枝莲,但她担心段随云会出状况,匆匆采了一些,拿外衫包了,又打了两竹筒水,便匆匆而归。
刚刚走到庙后,便听见庙中一声怪笑:“小子!爷爷可算找到你了!你若肯将你手中的天机阁宝物乖乖交出来,爷爷便将你的极刑减为只挑断手筋脚筋,若是胆敢不交——桀桀,爷爷管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也不用急着回覆,多在心里掂量几个过子:杀死我那师兄火云老祖的罪过究竟有多大!我便杀你几个来回,你也是罪有应得,如今爷爷肯慈悲,你也该感恩戴德了!”
慕清妍听到那张狂放纵而又狠霸的话,心中一紧,连呼吸都似在这一瞬凝滞了。
“哦?”段随云声音轻缓而平静,如同潺湲静缓的溪水,带着沁人心脾的凉与润,只是原本朗润的音色笼上了嘶哑的灰暗,“原来前辈是惧怕与我一战的。”
听到他的话,慕清妍狂跳不止的心有了片刻凝定,她知道他不光是跟那怪人周旋,也暗含了点拨自己的意思,她又不敢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生怕一些细微动静便会惊动那怪人。先前那红袍老者火云老祖便已能像碾死蚂蚁一般轻而易举将自己两人置诸死地,这怪人是他师弟,又能差到哪里,说不定,还有过之。她悄悄地,一分一分移动脚步,纵然有危险,也不能将段随云置之不理。
龙王庙庙墙大部分都已坍塌,就算没塌的也是摇摇欲坠,缺口上都长满了杂草,她在一处缺口停住了脚步,透过杂草缝隙向庙内张望。
段随云仍旧盘膝而坐,看样子并未停止内功调息,但一双眼睛却眼神明亮而沉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淡定从容的笑影,毫不避忌地迎着对面的恶客。
那恶客身材高大而枯瘦,手脚都比一般人长出许多,身上穿着葱绿紧身衣,披散着乱糟糟的短发,看上去就像一只人立而起的竹节虫。
竹节虫身子晃晃荡荡,没有半分高手风范,甚至口中还叼着一枝不知名的野花,野花的鲜红与他周身的碧绿相辉映,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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