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注意到陈秋寒眼里露出诧异的神色,他对宋立军说:“没有,只有一个多月,那会儿快要过新年了。”
“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哎,那就是你的不是,我请你尽快答复我的建议,还请你来找我,你?……”
“老宋头,现在不谈这些事好不好?”
“好,好!”宋立军大步往餐厅里走。
陈秋寒走到楚辞身边时,轻声问他:“你叫他老宋头?你们熟悉到这种程度?”
“一言难尽,有机会我会向你解释!”
酒菜上好了,楚辞请服务员退下,他亲自给宋立军斟酒。
“什么事儿,你这么神神秘秘的?”
“就我们三个人,没有外人好说话!”
宋立军看了陈秋寒一眼,对楚辞说:“不对吧,还有一个人,我一进圣罗兰就看到了!”
邵兴去找过陈秋寒,他现在就坐在咖啡座,陈秋寒不会看不到。在此之前,楚辞找陈秋寒说过华夏在线的事,想必陈秋寒告诉了宋立军,楚辞只有如实回答:“是还有一个人,我叫他半个小时后再来……老、老宋……宋市长,请喝下这杯酒!”楚辞不知道他为何改了口,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一改口,他与宋立军过去的友谊、关系就发生质的变化。
果不其然,宋立军看着楚辞,脸上没有了笑容:“楚辞,我现在该叫你楚记者,还是楚总?”
“实不相瞒,我是华夏在线的副总……”
宋立军打断了楚辞的话:“那你今天是以公司的名义请我?”
由于身份的转换,楚辞感觉他过去与被采访者平等,或见官高半级的心理状态没有了,他变得唯唯诺诺:“是。”
“我从不接受企业私下的宴请,不过,你是个例外……”宋立军没有去动斟满酒的杯子,见楚辞难堪地站着,就拉他坐下,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坐吧,有话就说。”
“宋市长,还是先喝了这杯酒?”
“不,你话没说,我不知道这杯酒我能不能喝!”宋立军从来没有看到楚辞这么失落,以前与他谈话,他风趣、机敏、幽默,很有见地又潇洒自若,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与他心目中的楚辞判若两人:“你不好讲,我替你讲吧。陈主任送来的报告,我仔细看了三遍。每看一次,都有新的认识与想法……总的说来,这是件好事!”
楚辞听到这里,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但是,华夏在线的提法,一些想法是错误的!新闻,不是商品,也不是能源,它是政府资源,是不能与人共享的。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自古以来媒体都是为一定的政治、经济、文化服务的,不管你是官办还是民办,它都离不开这个基础。鉴于此,华夏在线提出与新闻中心合办新媒体,并将G市所有的媒体纳入,这是不行的。换种思维,如果华夏在线与新闻中心共同成立一家传媒公司,由新闻中心负责所有编务,华夏在线进行出版发行、经营增殖业务,这样可以优势互补,也能长足发展。这是原则问题,如果华夏在线没有异议,这杯酒我可以喝下去。”
楚辞看到了希望,脸上开始有了生气。
宋立军严肃地接着说:“华夏在线接受这个原则,还有意合作,可以让它控股,企业毕竟是讲究回报的。但有一条,它必需遵守那个原则,不能插手新闻事务,”他看着楚辞:“一旦合作成功,原则上我是想请陈秋寒担任新闻方面的负责人。如果由你来出任总编,我就没有异议了。”
楚辞很快将宋立军的意见归纳为三条:“宋市长,你讲了三点:一、在新闻中心之下,与新闻中心合资成立一个传媒公司,新闻中心负责编务,华夏在线负责出版、发行与经营;二、在遵行第一条的情况下,华夏在线可以控股;第三、由陈秋寒或楚辞担任新闻方面的负责人。”
宋立军脸上现出满意地神色:“非常准确!其他的细节,请陈秋寒与你们协商。秋寒,至于传媒公司的负责人,新闻中心最好不要进入,搞好你们的编务就行了,经营的事由他们去办。但在决策机构,要有一定的席位,能够控制住局势,这点一定要记住!”
陈秋寒点头:“我记住了。”
“楚辞,我看你不要去什么华夏在线,我明白你,你是想学美国的那个新闻大王!要不,你给陈主任当助手,市里出资由你们俩来搞,如何?”
“宋市长,”楚辞感到为难,陈秋寒也是个个性极强的人,一山难容二虎,他真要去了,说不定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再者,政府机构的局限太大,没有民营企业那么灵活:“我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宋立军本来想端起面前的酒杯,听楚辞这么一说,他把手缩了回来:“好吧……你去把你那位老板叫来,我们共饮这杯酒。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席上不谈公事,你们另找时间再谈!”
邵兴对宋立军的三条原则没有异议。他最满意的是他能够控股,这是国外风险投资集团要求的首要条件之一。其次,他不懂新闻,也不想懂,既然楚辞可以出任负责人,实际上等于他也控制了新闻。宋立军似乎对邵兴的情况很了解,当邵兴在席间向宋立军敬酒时,宋立军笑着问他在东海的事情处理完没有。邵兴为了回G市投资,将东海的资金大部分抽走,拖欠了建筑商一些款项,建筑商出于无奈又拖欠供应商与建筑工人,造成了恶性循环,影响不小。邵兴毕竟见过一些世面,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回答,说还有一些尾巴,估计快了。
宋立军笑着说,他不希望这种事在G市重演。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邵兴,每个月给楚辞多少工资,当他听说只有六千,就问陈秋寒一个月有多少。陈秋寒说一万二。宋立军指着楚辞说:“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材,这点儿钱你也拿得出手,还号称带了一个亿的资金回来!这样吧,楚辞,你要是觉得干得不痛快你就走,你记住,我的大门始终向你开着的!”
邵兴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
宋立军借故有事,只喝了第一杯酒就离开了。
新的传媒公司在紧锣密鼓中筹备,双方都认为“华夏在线”的名字不错,决定沿用。g市一百多家新闻媒体,也参与进来,报纸、电台、电视台所有的新闻都纳入华夏在线的电子版。这对邵兴来说,可以说是梦想实现了,他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快。在此期间,他先后成立几家公司,又用股份置换控股了几家,旗下一共有九家分公司或子公司,涉及到酒店、建筑、房地产、机械、彩印、广告。公司的总部也搬到刚合资的一家酒店顶上。楚辞促成了与新闻中心的合作,一下闲了下来,整天无所事事。在此期间,发生了几件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总部搬迁后,居然没有他的办公室,新来的行政总监回答他说房间紧张。这不成其理由呵!好在楚辞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他只好每天上班就坐在楼下大厅里的茶座喝茶。其次、管几个老总文件收发、清理办公室的张大姐有一天来向楚辞告别,说她的先生是公司的总工程师,他俩一起辞职了,临走时向楚辞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水中月,镜中花。最让楚辞难以理解和接受的是,新成立的华夏在线新闻总监拟定了是他,现在变成了陈秋寒,更奇怪地是花名册中找不到楚辞两个字。不管是新的华夏在线筹备期间还是在成立以后,商谈工作根本不再找他,而是由邵兴与陈秋寒两人拍板决定。
楚辞找到陈秋寒,陈秋寒说正想找他,这种变动是由邵兴提出的,他们不好干涉。他还告诉楚辞,国外来的风险投资集团他已经接待了好几个,每次都是由邵兴陪同前来。平心静气而论,华夏在线根本不具备上市的条件,但外商看重的是其占有的政府与新闻资源,准备经过包装后上市。他说邵兴的手法,有点儿像空手套白儿狼,提醒楚辞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楚辞苦笑了笑,他不能把自己敏感的事告诉给陈秋寒。
心里的苦无处可诉,楚辞只有借酒浇秋。他越来越明白,他被人利用了,那人过了河就把桥折了。这杯苦酒是自己酿的,他只有喝了它。回到静芦,阿三有时问他活得如何,男子汉的自尊又不允许他说出自己的苦闷……难受的时候,他想去找孟桐,特别怀念那段与孟桐无话不谈的时间,好几次他拨通了孟桐的手机,他又挂了;他也想过去找马兰,一想起那天夜里自己不辞而别,又觉得对不起她……极无聊耐时,他在室内点上一柱香,将小瓷钵里盛满水,吻着那块玉佩,悄悄将心里的事向林子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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