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浪等三人走过山石松竹,来到山额上的宅院前。宅院北面一块五尺高的山石,石上刻着“绯云阁”三字。
乔兴敲了敲门,没人应;乔兴再用力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卓不浪小声道:“宅子里没有气息,要么没人,要么全都隐去了气息。”
“不可能,掌厨和仆役绝不可能有如此修为。”乔兴有些焦急,又用力敲了敲门,可还是没人应。
卓不浪见韦、乔二人也没主意,便纵身跃上院墙察看,很快发现院中的尸首。“要么都是死人。”卓不浪说着,跃入院子,打开了院门。乔兴引着二人快步走到前庭北面的小院,路上两具尸首,厨房里还有具尸首。
“这三人是掌厨和仆役?”韦匡震问道。乔兴满脸疑惑不安,小心点了点头。
卓不浪逐一查看了三具尸体,道:“韦堂主,此地已生变故。依我看,我们最好分头搜查,尽快离开。”韦匡震正思忖,卓不浪接着又道:“这宅院有三进,中庭九间房,后院一间。韦堂主可查正堂和北面厢房,乔兄弟查南面厢房,在下查后院,不知韦堂主意下如何?”
韦匡震猜不透卓不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勉强点点头。其实卓不浪的“葫芦”里什么药也没有,只有四把刀、四把封血裂刃。他刚才从院墙上观察,觉得后院的二层大房才是整个宅院最重要的地方。
可是,卓不浪很快发现,最重要的地方并没有藏刀,却藏了一口井,北面房间的木榻下藏着一口井。卓不浪随手抓来一只烛台,拿到井口上放开,听烛台落地的声响,估算井深约三丈有余。然后又俯身井口抽鼻闻了闻,隐隐有腐臭味。卓不浪正犹豫要不要下井搜寻,忽听乔兴大喊“土鱼”,江湖话“土鱼”就是死人。卓不浪心念一转,盖上木板,循声而去。
韦匡震听到乔兴的喊声,立即赶往南面厢房。卓不浪趁机掠到北面,极快地搜查了一遍北面的三间厢房,并没有找到兵刃,只在中间厢房里见到一具黄发浓髯的尸体。卓不浪一眼便认出,尸体正是被自己重伤的狮人。
为了不引起韦匡震的疑心,卓不浪不敢耽误太久,很快也赶到了南面厢房外,刚好听到乔兴说:“……仆役都叫他左护法,名字好像叫黎喀甲。”
乔兴发现的尸首是个胡人,尸体旁有把刀,但不是封血裂刃。卓不浪查按尸首,沉吟道:“筋骨尽断,护法也没护住自己的命。”死者腰带上挂着一块大鸟纹样的青玉,纹样极罕见。卓不浪扯下青玉,起身看向韦匡震,发觉韦匡震似乎另有心事。
韦匡震见卓不浪看着自己,略有些局促,定了定神道:“你们跟我来。”卓不浪刻意走在最后,趁机扫视了一遍南面厢房,也没发现任何兵刃。
韦匡震走到正堂东面的耳房,耳房已被火烧得熏黑,桌案书架尽都焦裂,地上到处是余烬。卓不浪走进屋里,手杖在余烬中翻拨,翻出一些没有烧尽的残片,残片上有些字还依稀可辨,“丹、经、元……”难道这些灰烬就是各派苦苦寻找的武籍?
“都烧成了灰烬,还辩什么完璧和罚恶,简直可笑……”韦匡震冷哼道,“哪还有什么完璧!”
“完璧”与“罚恶”之辩,卓不浪也略有耳闻。岱宗派曾邀隐于张掖的各道州门派联手对付逆林贼党,直言逆林贼党所为危害武林,如蚁穴之于千里之堤,力主取籍缉盗、除恶务尽,此为“罚恶”;而茅山派则认为逆林贼党不过是江湖中新起的邪门歪道,缉盗、罚恶应由官府和武盟处置,故主张取回武籍、小惩大诫,是为“完璧”。两说争辩,各执一理,义合堂七派便是认同了“罚恶”之说。
韦匡震有此感叹,看来他已确信这些灰烬就是焚毁的武籍。但卓不浪对武籍和争论都不感兴趣,接过话头道:“我在后院的房中发现一口井,像是密道。不知韦堂主、乔兄弟可有其他发现?”
“密道?你可下去看过?”
“没有。我想等二位一同看看再作打算。”卓不浪将韦、乔二人引至后院房中,揭起木榻上的活板,露出一口井。
韦匡震凑到井口望了望:“这井……”
“不能下去!”乔兴忽然插道:“你们是外乡人有所不知,龙首山西峰本有醴泉,本乡人都称其为龙眼。枯荣道长说凶邪浸染龙眼,逆林乃现。红土之下、龙眼之中、逆林之源,井下才是逆林最可怕之处。就连绯云阁也只有宗主等寥寥几人可以下井。贸然下去,只怕是有去无回。”
任猛被逆林所噬,乔兴波澜不惊,可说到泉眼,乔兴竟然惶遽如斯,可见井下凶险更胜逆林百倍。“既然如此,泉眼之事我们回去之后另作打算。我在北面厢房中也发现一具尸体。”韦匡震说着,引二人到了北面中间的厢房,房中躺着的正是狮人。
“这人我见过。”乔兴道:“猊烟堂堂主倪延,他被卓少侠重伤后一直在此疗伤。”
韦匡震见乔兴眼神疑惑不安,问道:“乔兄弟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四日前,我来送炭。”
“可有觉得异常?”
“没有……”乔兴双眼微垂,沉声道:“不过,听掌厨说,宗主有个闭门弟子,被左护法等人怀疑是叛徒,软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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