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赐婚,终究是喜事,西珠吩咐阿奇那在正厅摆了丰盛的夜宴,众人依次落座,唯不见多泽。
沈婉这才警觉,她一心顾着阿娘,思索如何逃离,这段时日,竟忽略了多泽的感受。
乌达起身去多泽的院子中寻,不见其人,又至马厩,见多泽的枣红色大马未归,便吩咐罕离牵马欲出去寻多泽,却见金刺摆手道:
“随他去吧!给他些时间,他自然就想通了!”
“即便今日没有完颜珲,明日也会有完颜狗,完颜猫,我且不能随心而为,更何况他!”
“这天下,本就是强者的天下,他难道会不明白吗?”
闻言,西珠噤声不语,乌达见金刺眉头紧锁,已然不悦,只得放弃外出寻回多泽的想法,重新落了座。
姚寒舟黑衣黑面,飞身上了尚书府的屋顶,府兵甚少,无人察觉,他不知沈婉在何处,便轻手轻脚朝热闹的正厅而去。
正厅内,西珠正含笑道:
“婉儿,据闻完颜珲一直受晏国旧臣宇文彦的教导,对中原文化甚为通晓,行事稳妥,彬彬有礼,与其父性情截然不同,你嫁与他,日后他定能与你一同吟诗赋词,对你而言,也算是个好去处!”
“这些年,你与你母亲挣得不少银钱。待你出嫁之际,我自会为你筹备丰厚的陪嫁,绝不会让元帅府的那些个婆子姨娘轻看了你!”
“若日后他纳了其他女人,你须得端起正妻的架势,让她们知晓你的厉害!”
……
乌达眉头紧蹙:
“阿娘,诏书有言,婉儿德才兼备,温良贤淑,您怎能如此教导婉儿?”
“若要让婉儿端得起正妻的架势,还须得我和多泽早日建功立业,替她撑腰……”
………
沈婉赶忙垂首道:
“夫人,少主,还请莫要打趣婉儿了!婉儿还应当谢过大人竭力斡旋,若非如此,恐怕我只能沦为元帅府的奴隶!”
乌达忽然神色一正,道:
“可是婉儿,你可喜欢完颜珲?”
喜欢?
沈婉抬头看向乌达,眼神慌乱:
“何为喜欢?”
“就像多泽对你那般,为你编织花环,替你洗碗……”
话未说完,乌达口中已被金刺塞入一块锅烙:
“快吃你的饭,莫要给老子添乱,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倘若你堪大用,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婉儿去那元帅府!那完颜烈暴虐成性,谁人不晓?”
“婉儿,你若真进了元帅府,须得更为小心谨慎,千万莫要行差踏错……”
乌达口不能言,一时窘迫不堪,
沈婉向金刺微微颔首,再瞧瞧乌达,忍不住轻笑!
房顶的姚寒舟心中烦闷,这是他幼时所识的沈婉吗?
他记得,幼时的她,扎两个羊角辫,机灵古怪,一片简单的树叶,她便能吹出许多旋律,那是他一直都不曾学会的技能。
她在林府药室的后院里挖蚯蚓,他取笑她贪玩,她却一本正经道:
“寒舟哥哥,这些蚯蚓可以入药,不信你问我外祖!”
他从未听闻,不禁尴尬异常!
她在池塘边捕捉成群飞过的蜻蜓,却不慎跌入池塘,他将她捞起,她不是后怕自己差点淹死,而是张开手掌:
“如何是好?寒舟哥哥,我好不容易抓到的蜻蜓被我捏死了!”
汴京城里的娘子们举办桃花宴,她偷偷潜入凑起了热闹,却遭人斥骂成野孩子,她撩开衣袖便和人家对打,却敌众我寡,不多时便落了下风。
他挺身而出加入战局,护在她身前,对着那群孱弱公子吼道:
“骂谁是野孩子呢?放你娘的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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