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地道你知晓,蒙山腹地的路途你也去过,若并州城被屠,少轶军便是并州最后的血脉了!”
“战事不知何时休,你领着少轶军务必小心,切记严加操练,伺机而动。若大晏气数未尽,得遇明君,那时,你再带他们下山来为国尽忠吧!”
“若是…若是大晏结局与狄一般,那……那就让他们在蒙山腹地繁衍生息吧!蒙山山脉绵延广阔,内里险象环生,夷人万不敢轻易派兵搜山!如此,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沈泓神情颓靡,嘴唇微颤:
“只得如此了吗?”
姚纲轻拍沈泓肩头:
“留得青山,不惧无柴!”
“天子昏聩,朝廷腐朽,我为并州守城主将,当与城内军民战至最后一刻!战死,乃我宿命!
“然少轶军虽为孩童之躯,却具军人之态,他们心怀赤子之血,城破之时,必如你我一般,甘愿为国捐躯。莫非让我们坐视一群儿郎与城共亡?白白陪葬?”
沈泓沉默,姚纲已立于案前:
“此乃本将予你最后一道军令,勿再多言!”
“少轶军交予你,吾有私心!吾欲将吾儿寒舟亦托付于你!替我好生教养他!”
“此事,唯信你!”
言罢,身着暗红色盔甲的男人,手抚额头,怆然无语。
沈泓咬牙,终是俯首跪下:
“末将领命!”
是夜,汴京城,林府。
太医令林时在书房内伏案疾书,右侧软榻上,6岁的沈婉端端正正的盘着双腿,就着矮几,翻阅着眼前的书籍。
一道轻微的声响,书房门从外侧推开,林如月端一碗参汤放于案前:
“父亲,喝些汤吧!”
林时微微抬头,笑意盈盈:“无妨,今日在宫外碰见了一名患者,其病症实为罕见,待为父先行抄录在册!”
林如月不便打扰父亲,又瞧软榻上的小人儿也正安静看书,便移步到软榻的另一头坐下,静待祖孙二人忙罢。
林时幼年间历经磨难,颠沛流离,幸而大晏药王欧阳安救助,自此拜入欧阳安门下,后入太医院,迁至太医令。
然欧阳安有年进山采药,不知所踪。
林如月出生之时,其母便难产而亡,林时痛悼亡妻,不复续弦,亦不纳妾,惟悉心教养如月,授以医理。
林如月顶着太医令独女的身份长大,不习琴棋书画,不擅女红,独独学了一门好医术,且为方便上山采药,不曾裹足不说,还在汴京最为繁华的大梁巷开了一间医馆,每日在堂间坐诊。这配置,自然入不得汴京城内高门子弟的眼。及笄后,得天子指婚,高攀了将军府里的沈二公子,沈泓。
虽是赐婚,然沈泓成亲前偷偷去医馆相过林如月,对她印象极好,故而婚后对林如月宠爱有加,日子过得琴瑟和鸣。夫妇俩育有一子沈昀,一女沈婉。
代州保州全城被屠,震惊朝野,而今并州情况不明,林如月心里早已发慌,只因她的夫君和儿子皆在并州。
林如月低头沉思,却听得院里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即是管家颤抖的声音:
“老爷!宫里来人,说是陛下晕倒了!让您即刻进宫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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