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灵觉早就扫完了,开口道:“邬先生也真好毅力,明明腿脚无力,却仍然自己拄杖而行,行走后抽扯得筋脉疼痛无比,却还能谈笑风生。”
邬先生呆了一下,叹道:“夫人果然心细无比,邬某本以为已能做到不形于颜色,没想到,还是被夫人看出来了。”
玉儿摇头:“我很少为人诊病,诊时又和别人不一样,宥于身份,很少切脉,因此,这望、闻两道相对较强。邬先生这腿,其实是断过的吧。”
邬先生的神情有了片刻凝滞,继而叹了口气:“夫人惠眼!”
玉儿也不多问,想了想:“先生这腿,伤的时间太久,如今再治,要恢复得和正常人一般却是不行了。不过,我从莫老太医那儿学了好些年,我们爷又到处替我收罗各种奇方,若花一段儿时间用心治,可以让先生以后走路不用再扶杖,阴雨天也不用再受酸、痛之苦。”
邬先生的脸抽了抽,玉儿一看,他手上多出了几根儿胡须。
雅尔哈齐嗤笑道:“爷还真以为你万事俱在掌握呢。”
邬先生到底是心志坚定之人,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邬某这些年也见过一些医术高卓之士,皆曰回天乏术,如今猛一听闻如此喜讯,却不免失态,让贝勒爷、夫人见笑了。”
健康的人,是无法理解生病之人的痛苦的。四肢健全的人,自也无法知道那四肢不全之人的苦痛与生活的不便。
邬先生前二十年能跑能跳,身体健康,文采斐然,为一时之俊杰。其时胸怀壮志,挥斥方猷,意气风发,可谓人生得意。之后,考举人时,他怒于考场黑暗,考官舞弊,义愤之下领着考生冲击孔庙,闹得天下皆知,下了狱。那届考官虽被皇帝治了罪,可他不仅被剥夺了功名,还残了肢体,人生失意之苦涩,即使现在,仍在他心上徘徊……
这个时代,残了肢体之人,总被人轻看一眼,如今,能脱离拐杖,邬先生的欣喜岂是言语能表述!
玉儿留了丈夫与邬先生二人在那里继续唇枪舌剑,自己则跟着下人回了乌喇那拉氏那儿。
邬先生端起茶盏:“雅爷真是好福气!”
雅尔哈齐斜靠在椅子上,听了邬先生这话瞟了他一眼:“爷的福气自是好的。”
邬先生笑道:“邬某说的是雅爷娶了位好妻室。”
雅尔哈齐哼道:“那是自然!”
邬先生看一眼这位比两位皇阿哥活得还自在恣意的亲王的儿子,“雅爷知道,邬某歇了仕途之心后,很是看了些杂书,这些年,也很接触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那有本事的邬某也遇到过几个。邬某便也学了几手。”
“那你怎么没把自己的腿治好了?”
邬先生僵了一下,“雅爷的性格太恶劣了!”别人哪儿疼他还偏就挑哪儿戳!
“爷的性格再恶劣也比不上你,当初居然把爷的被褥偷走了,那可是我媳妇儿给我准备的。”
“雅爷心眼儿真小,这点儿小事儿还成天记在心上。”
雅尔哈齐瞪一眼这人前道貌岸然的书生一眼:“小事儿?你给爷留的那被褥,臭得爷一个晚上没睡,只能起来坐到天亮。你说,爷能忘?爷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亏呢。”
“嘿嘿。雅爷,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您就别再记着了。”
“不,爷要记着,爷还想着什么时候把场子再找回来呢。”
“嘿嘿。雅爷,您看,您是贝勒爷,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事儿老记着,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你让我把这场子找回来,我就不记着了。”
“嘿嘿。你看,我现在都是四爷的人了,这场子,要不您找四爷要回来?”
“老滑头,爷不急,总能让爷逮着机会的。”
邬先生听着这话咧了咧嘴,唉呀,当初为了一时的顽心、贪心,惹下这么个祸害,这以后的日子要想安宁,这个碴儿可得想法子糊弄过去。
邬先生眼珠转了转:“雅爷,邬某给您提个醒儿,您看您把这事儿揭过去怎么样?”
“什么醒儿这么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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