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爱人已回来了。
为何不去拥抱她呢?
一
两扇朱门打开。
虎贲侧身,长戟交错。门楼仿佛一只巨兽,张开大口,吞噬黑夜。师父经轮转动,铜坠四摆,嗡嗡声响潜入薄雾中。
高墙中,有人呼喊:
“传神僧……”
“传神僧……”
“传神僧……”
花鞋踏入门槛,经过巨兽唇齿。僧裙摆动,擦过白玉上霜露。他嘴唇翕动,目无旁骛,死一般寂寥中,六字大明咒传入双耳。
于是我也随之念道:“唵嘛呢叭咪吽。”
宫门渐次打开,好似重重山口。灯柱塑成异兽模样,浑仪漆黑油亮,暗黄琉璃瓦鸱吻似欲挣脱。
师父步伐缓慢平稳,筒钦别在腰间,一摆一摆,影子就像一把匕首。
引路侍卫转过回廊,为我们推开一扇扇门。
“二位请。”他道。
我下意识攥紧长袖,粗糙布料于手掌间摩挲,很舒服,我想起高原上的水与风。
师父停住诵念的焰口,迈进窄门。我随之而入。门后天地豁然开朗,是一片百丈见方的广场,四周以红墙为界,墙沿每隔六尺,便有一只方头圆身灯笼。
火光闪烁,烘托一片虚假白昼;丹陛两侧,一片皂色罗袍跪地。
师父走上正中甬路,衣袍猎猎。我仰头见丹陛前龙椅上,一黄袍男子以手支颐,形容扭曲,口中不住地呻吟道:“寡人有疾……寡人有疾……”
师父以教宗之礼相拜,问道:“陛下何疾?”
“寡人……寡人……”
夜风袭过,火光掠过龙椅后帐幔,只见紫色薄纱中,露出一双女人眉眼。
“神僧自何处来?”太后问。
“西方。”
“神僧会何般法术?”
“降妖,驱鬼,通灵,幻形。”
“好。那依你看,陛下症在何处?”
师父解开布袋,取出行囊中准提镜。这镜子我识得,早先于古寺,其被置于镜坛上,虽无人擦拭,却仍光洁如新。
师父将镜身竖立于地,口诵经咒,不时看几道黑纹自镜沿生长,蔓延成网状,锁住镜上微弱光芒。
师父道:“准提不显,必有邪祸。”
“必有邪祸!”殿前众虎贲呼喝,铁兵撞地,灯影憧憧。
“邪祸可因皇帝起?”太后问。
“非也。”师父答。
“可因众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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