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应当在魔域,在四方城,在城主府的冷翠阁里,而不是无念宫,”谢昙继续拿起禁卷,嗓音淡淡的:“不见。”
防风领命而出,却不过片刻又脸色古怪的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谢昙蹙了蹙眉:“怎么?”
防风拱手回禀道:“白公子说,他要献上解决安公子目前困境的古经籍,必须今晚见到大人,属下不敢擅专……”
谢昙的注意力终于从当下的禁卷中脱离,闻言忖了片刻,终于还是道:“让他进来。”
不过片刻,白亦清就久违了踏入了谢昙的卧房。
他发髻用玉簪束的端正,穿着一身蜀锦织造的白绸掐银丝的暗纹道袍,外罩一件同色披风,连日奔波,他脸色倒不显倦容,反而在领口披风绸带映衬下,多出了几分娇养的优容。他虽与薛灵长了同一张脸,神情却是温温柔柔的,不见半点跋扈,显得气色很好。
白亦清见了谢昙便按规矩行了礼,谢昙方见过薛灵,此时再见到这张脸,难免有点耐心告罄,所幸白亦清为人妥帖,眼神示意身边小厮上前,开门见山道:“这便是我从家中带出来的古经籍。”
防风上前从白亦清小厮手中接过,呈给了谢昙,谢昙却只看了案几上那古经籍一眼,就再次沉默的看向白亦清。
白亦清立刻感受到迫人的压力,他硬着头皮佯装镇定道:“谢大哥,我记得曾在家中读过这类古卷,此番偷偷回家便是为了将它寻出,幸好最终不负所望,确有其书。我记得这上面除了借尸还魂和夺舍禁术之外,还记录了一种罕见的情况——一魂双体。我瞧着安公子的情况,这三种都有可能,想着也许能帮到谢大哥,便自作主张,悄悄的从家中寻来,谢大哥放心,我做的很小心,没人发现我的行踪。”
谢昙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却冷笑道:“你自作主张也不是一两回了,这次怕什么?”
白亦清立刻告罪:“谢大哥,亦清、亦清不敢的。”
谢昙却未置可否,并未接话:“还有何事?”
白亦清抬眼去看谢昙,脸色突然通红,说话也开始磕磕巴巴:“谢大哥,我、我想你了。”
话一出口,白亦清便开始不再犹豫了,温温柔柔的望着谢昙道:“谢大哥,我一个人在冷翠阁,时常想起当初迫不得已换心后,你照顾我的那段日子,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
白亦清柔情蜜意的道:“谢大哥,我想你,我很想你。你不想亦清吗?”
自安公子出事后,换心之事便一度成为城主的禁忌,提都不能提,白公子此时这般说话,岂不是一下便戳到了大人的逆鳞?
白公子这是不要命了吗?
防风忍不住抬眼看向白亦清,却在看到白亦清眼底一闪而逝的有恃无恐后,忽然明白过来——白公子这是故意的!
可防风又不明白了,白公子惹来大人的雷霆之怒,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谢昙却没有如防风想象中那般雷霆震怒。
他神色莫测的从罗汉床上走了下来,走到了白亦清面前,二人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谢昙低头,忽然伸指捏住了白亦清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来,谢昙盯着他,像狼盯着猎物,一字一句道:“白亦清,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他嗓音不带半分感情的道:“摆清自己的位置,再有下次,你可以试试自己还有没有命走出去。”
话毕,谢昙穿着黑色手衣的指尖,便毫不留情的甩开了白亦清的下巴,他眼神仍轻蔑的盯着白亦清,话却是对防风道:“送白公子回去。”
防风这才猛然顿悟——原来白亦清此举竟是试探,试探自己在大人心中究竟占何位置,又是何分量!
可惜,他失败了。
白亦清向来是个聪明人,闻言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我见犹怜的,他却并不纠缠,反而还有些痛心的红了眼眶,三步两回头的跟着防风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
送走了白亦清,防风又于门外接到了一封密信,只好再次转回卧房,呈交谢昙。
谢昙用指骨拈开,只扫了一眼,就将密信递给了下首的防风:“你来看看。”
防风打开来看,惊讶道:“白公子是梅宏岩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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