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绮节瞥李子恒一眼,冷哼一声,笑向结香道:“伯娘还等着你去她那儿取人参呢,三哥已经睡了?”
&esp;&esp;结香点点头,“大官人亲自发话,三郎敢不听么!”
&esp;&esp;李绮节笑而不语,拉着李子恒走到廊檐底下。
&esp;&esp;“你打听三哥做什么?”
&esp;&esp;天色还不算很晚,不用点灯,也能看清道路,加上天上一轮满月笼罩,洒下万道银辉,把院子照得恍如白日,廊檐里便没点上灯笼。
&esp;&esp;李子恒的脸陷在阴影里,依稀看得清五官,但看不清他的表情,“还能做什么?我就是想关心关心三弟啊!他病了,我还没去看过他呢!”
&esp;&esp;李绮节嗤笑一声,拉倒吧,以前她生病的时候,李子恒都不会这么仔细问宝珠她的起居坐卧,只会一个劲儿地劝她:“多吃点!”
&esp;&esp;她撇撇嘴:“管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不许惊扰到三哥,他心思重,比不得你心大。”
&esp;&esp;李子恒觉得李绮节这句话似乎是在夸奖自己心胸宽阔,得意地挺起腰板,“你放心,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李大郎可以说是瑶江县最体贴的好哥哥!”
&esp;&esp;回到房里,还没坐下,孙天佑搂着李绮节往帐帘低垂的里间钻:“给你看样东西。”
&esp;&esp;架子床前笼着一道柔和的光芒,原来是一囊萤火虫,拿白纱布袋装了,挂在铜钩上,夜里纱布透出一团淡黄的萤光,光华流动,柔和生晕,煞是好看。
&esp;&esp;知道他有孩子气的时候,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有闲情逸致。
&esp;&esp;压在心头的阴影立刻烟消云散,李绮节放松身体,懒洋洋靠在孙天佑怀里,任他拔下自己发间的对钗,轻笑道:“你捉的?”
&esp;&esp;孙天佑低笑一声,她能感觉到背后胸膛的起伏,“阿满捉的,我只负责提供纱网和竹竿。”
&esp;&esp;李绮节笑得更开怀,“多谢。”
&esp;&esp;孙天佑在她额间轻吻一口,似乎想吻去她眉宇间的轻愁,“谢我什么?拿什么谢?”
&esp;&esp;“让我想想。”
&esp;&esp;李绮节低头沉吟一阵,认真考虑半晌,伸开双臂:“好,就让你替我宽衣罢。”
&esp;&esp;孙天佑笑而不语,为她脱去细布夹袄,亲自绞干巾帕替她擦脸。
&esp;&esp;因为在家中,她并未妆粉,不必卸妆,匆匆梳洗一番,便躺倒在枕上,轻舒一口气:“我累了。”
&esp;&esp;孙天佑以手支颐,在她耳边轻轻吹气:“累了就合眼睡罢,我给你打扇。”
&esp;&esp;粽叶蒲扇摇动间有窸窸窣窣的吱嘎响声,像一架不堪重负的摇椅,人刚躺上去,每一个零件都在发出抗议,初时觉得刺耳,但听久了,又觉得极度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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