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岸边的人用崇敬的眼神瞻仰那些在狂卷的浪涛中寻宝的壮汉,一颗心七上八下,随着他们的动作,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esp;&esp;人们之所以如此镇定,是因为人人都明白,洪水再大,也不会淹到瑶江县。
&esp;&esp;从古至今,武昌府被淹过,李家村被淹过,小镇被淹过,湖广一大半城镇被淹过,唯独瑶江县始终能独善其身。
&esp;&esp;瑶江县从来没被规划成泄洪区!
&esp;&esp;所以洪水趁夜袭向县城时,李绮节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岁月静好间,忽然降下一道晴天霹雳,差点让她和亲人天人永隔。
&esp;&esp;谁能想到,这一场灾祸,竟然是人为引起的?
&esp;&esp;天灾,不外如是。
&esp;&esp;李绮节愤怒至极,一时倒把孟云晖给忘了。
&esp;&esp;等小丫头走后,她才慢慢冷静下来。
&esp;&esp;知道前因后果,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esp;&esp;难怪好端端的,会突发洪水。
&esp;&esp;难怪远在京师的孟云晖会突然出现在江面上。
&esp;&esp;也难怪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冷箭。
&esp;&esp;他是为剿匪而来,一个暗中勾结水匪的罪名扣到孙天佑身上,孙家哪怕倾家荡产,也洗不脱罪名——毕竟瑶江县大大小小的茶商,都和东湖水寨有牵涉。说不定老六已经被孟云晖扣下,答应指证孙天佑。
&esp;&esp;所以,船上之人都把孙天佑当成匪徒,细眼妇人才会以为李绮节是从水寨逃生的良家妇。
&esp;&esp;李绮节曾经认为,孟云晖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esp;&esp;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esp;&esp;她想要自在,为了自在,她放弃融入这个时代。
&esp;&esp;孟云晖追求仕途,为了仕途,他连亲生父母都可以放弃。
&esp;&esp;他们对各自的选择心领神会。
&esp;&esp;不必开口问,李绮节明白孟云晖不会因为幼时的感情耽误自己的前途,孟云晖也知道她不会做一个委曲求全的小女子。
&esp;&esp;但是他们其实并不相同。
&esp;&esp;李绮节一旦放弃,就不会回头。
&esp;&esp;孟云晖得到想要的一切,还想转身抓住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esp;&esp;鱼与熊掌,他都想要。
&esp;&esp;李绮节听着潺潺水浪声,辗转反侧一夜。
&esp;&esp;翌日,大船忽然靠岸。
&esp;&esp;陆陆续续有年轻妇人下船,兵卒们尽忠职守,依旧牢牢看守各层舱房。
&esp;&esp;小丫头为李绮节换药,“那些妇人,真难缠!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昨天还寻死觅活,今天就想着要买脂粉!说变就变!”
&esp;&esp;小丫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esp;&esp;李绮节撩起眼皮,看到一双浅底皂色靴子,目光往上,一角茶褐色袍衫。
&esp;&esp;细腻的南绣针法,绘出精致的雄鸡牡丹纹,雄鸡代表功名,牡丹寓意富贵,他都得到了。
&esp;&esp;可他还不满足。
&esp;&esp;“孟大人今天怎么没穿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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