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又“哦”了一声,淡淡道:“原来这两年你都呆在南边。”
意识到刚才随意的一句话泄露了两年的行踪,容楼倒并不甚在意,只点了点头。
虽然之前他对慕容冲刻意隐瞒着一些事,但既然说漏了,也不想再多作解释。
慕容冲也不深究,只继续道:“在长安这么久,我发觉秦国的内部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么合谐、稳定。其实,被秦所收伏的各个部族间民性不合,矛盾鲜明,而投降的贵族们大部分各有各的打算,貌合神离,暗流汹涌。这一切的潜而不发,只不过因为国内目前十分稳定,且秦王功勋卓著,文治武功的地位不容动摇罢了。所以。。。。。。”话到这里,他却忽然打住,不往下说了。
容楼追问道:“所以怎样?”
慕容冲俯在他耳边,轻声道:“所以,只要逆着王猛的意思去做,尽快让秦王讨伐南晋就会有机会。”
他的声音虽小,几乎要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浪涛声中,却象在容楼耳边乍起了一记惊雷,令他心头一震。
“你以为两虎相争便有了可趁之机吗?”容楼面露惊诧之色,道:“还是说,你以为秦国会被晋朝打败?”
慕容冲点头道:“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一试。”
容楼沉声接道:“可是,我却觉得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以我看来,晋朝与秦国势力相差太大,就算依你所言,秦王真的出兵南下,虽会费些周折,损些兵力,但终会拿下那片土地。那样一来,秦国即呈统一天下之势,只会变得空前的强大,恐无人再能撼动其分毫。”
慕容冲摇头,微笑道:“以前你总笑我纸上谈兵,现下你说的全不过是臆想的东西。机会是造出来的,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没有?”
容楼皱眉道:“我觉得这个机会除了把战火烧到南方,祸害晋朝外,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慕容冲疑道:“你以前在战场上深入险境时十分爽快,现下又不需要我们冒险,所赌的不过是南晋那颗棋子而已,为何反倒顾虑重重?”
也许在南方的两年里,容楼被晋朝的气氛、文化吸引过,心底深处也希望那块土地能安稳的长久一些,但他顾虑的并非晋朝。
他顾虑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晋朝北府军的统帅--建武将军谢玄。
南方所有的一切容楼都可以放得下,只有那个人他放不下。
他来长安时就曾暗地里潜入军政机要部门,查看过秦国的兵马分布图,由此得知南晋与秦国实力相差悬殊。现下若是慕容冲力荐秦王伐晋成行,那么谢玄身为晋朝继重病的桓温后锋芒最劲的将军,只怕必有一场死战。而以容楼眼中晋朝的兵马数量,无论谢玄有多厉害,都是败局已定。
也就是说,苻坚一旦起兵伐晋,谢玄必有劫难。
“不行!”容楼脱口而出道:“这种机会不要也罢。”
慕容冲冷哼了一声,道:“你真不愧是汉人。只去了一趟南方,便已经开始为‘家乡’着想了。呆了十多年的燕国居然比不上呆了两年的南晋?”
容楼皱眉道:“这和南晋无关,无谓的征战只会给所有人带来苦难,能避则避。”
“燕国的丧钟为谁而鸣?”慕容冲哈哈笑道:”你以为苻坚会就此打住,永不伐晋?可笑!”
容楼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苻坚不会。此人心向天下,又怎能就此打住?只不过,也许只要再等等,等到秦王真正准备伐晋的时候,谢玄已经老了,已经隐退了,已经去过他想过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容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慕容冲一句话喝醒了他。
继而,他又逼前一步,道:“秦国举兵南下是必然,晋朝无论怎样终难逃此劫。若如王猛所言,我想最多不过二十年,苻坚便可令秦国再无内患。到那时,只怕连你说的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汉人的国家同我们燕国一样灭亡、汉人的民众同我们一样被秦人所奴役。”
容楼有些吃惊地瞧着情绪激动的慕容冲。他知道他所言不假,一味地等待换回的也许只能是遗憾。
慕容冲斩钉截铁道:“与其等他万事俱备,不如荐他仓促举兵。”
容楼叹道:“你说的不错。”
“到时,你若不甘心,也可全力助你的汉人同胞一战,可算不留遗憾。”慕容冲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无论胜败,活着回来见我’就成。”
容楼听言,愣了愣。
慕容冲又道:“我这里自然全力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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