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走到她办公桌前,单手撑在桌面,腰胯自然放松地靠着桌沿,“听路啸说你在为案子发愁。”
江起云脸色又肃然了几分,“昨天现场勘查并没有发现更多能够证实嫌犯身份的痕迹物证和生物物证,就像你昨天提到的,身为同犯,两名嫌疑人一定会互相提醒对方防止留下一切有可能暴露身份的指纹或是其他生物物证,但偏偏,现场留下了葛山的指纹,葛山是有前科的偷盗惯犯,基本的反侦查意识还是有的,不至于这么不小心。”
“不如换一个逆向思路。”虞归晚思忖了一会道。
江起云抬头看她,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换个思路……”
“如果不小心留下指纹是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那么……与之相反的就是故意留下指纹。”江起云的声调高了些,虞归晚点点头,“我刚刚也按这样的思路推测了一下,如果是故意留下,反而能解释其他相同的疑点。”
“比如,为什么现场只留下了一个人的指纹?再者,先不论另外一名嫌犯面部毁容是真的,还是他为了掩盖真实身份而伪造的,至少从头到尾,只有他的脸没有暴露过在任何人的面前。”
江起云看向虞归晚,迅速理解了她的眼神深意,“你怀疑葛山的那枚指纹是另外那名嫌疑人故意留下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一旦葛山的身份被我们警方掌握,顺藤摸瓜,迟早也会查出他的身份,他这么做,无异于是将他们两人都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下。”
虞归晚:“这只是一种推测,即使推测成立也并不影响我们现在既定的侦查方向。”
“嗯。”江起云点头,“下午由我和老邢审讯费华,你在观察室辅助我们吧。”
虞归晚直起身子,“好,我先去准备一下。”
下午两点,费华按照传唤规定的时间准时来到了重案队,随行的还有一名律师,律师一直附耳在费华身边低声嘱咐着什么,费华绷着脸不时点头。
随后,费华进入了审讯室等待,江起云和邢天海商定好了审讯策略后进入审讯室。
江起云将文件夹和装有子弹的证物塑封袋摆到桌上,费华看见证物袋的时候明显一怔。
刑天海报了一遍费华的个人信息,又念了一遍程序上需要告知受讯方的相关条例,然后不紧不慢地放下文件夹,“费先生,知道我们传唤你的原因吗?”
费华半垂下头,“知道,因为我涉嫌非法持枪的事。”
“看看,这几枚子弹是你的吗?”邢天海拿着物证袋上前,费华看着那几颗子弹,眼神慌乱游移,吐出一句微不可察的“不是”。
“不是?”邢天海提高了声调,“我们在其中一枚子弹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刚刚我也告知过你了,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费先生,认清形势,抓住机会。”
费华眼皮一抖,额头开始出汗。
“说说吧,你是从哪儿非法购买的枪支弹药,以及这批枪支弹药的型号数量,价格。”
费华放在审讯椅小桌板的两只手握成拳,声音干涩,“这批枪是三月份经我一朋友介绍,通过他在一个叫天哥的人那里买的,就买过一次,一把四代格。洛克g17和两盒9子弹,当时花了两万美金,只有这把枪是真枪,房间里其它放的都是仿真模型。”
江起云打字记录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费华,耳麦里传出虞归晚的声音,“费华在说到购。支型号、数量、价格时两膝膝盖并拢靠近,脚尖方向转外为里,他是无意识通过调整姿势体态舒缓说谎的心理压力。”
其实即便虞归晚不说,刑天海和江起云也看出来了费华在撒谎,这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心理素质比他们想象中差太多了。
邢天海敲了敲桌,再次问:“只有一把手枪和两盒子弹吗?”
费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是”。
江起云在心底嗤笑,看来费华和他的律师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试探到警方没有切实证据,那应该会想着直接为自己做无罪辩护,如果警方有了切实证据,那就通过隐瞒非法购枪的真实数量,定一个情节较轻,再加上主动交代,态度良好,从而争取在量刑阶段获取更大的辩护空间。
邢天海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到费华身前,几十年的从警岁月在他身上堆积了一身的威压,加之他面相生得凛然肃穆,不怒自威,作为主审在那一坐就已经给嫌疑人施加了不少心理压力。
邢天海缓缓开口:“费华,我想你是还不太清楚事情的严峻性吗?那两名盗窃嫌疑人盗的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是枪!他们一旦将这些枪用于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犯罪活动,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和责任吗?你应该明白,老实交代才是你现在唯一能够争取减刑的机会。”
费华十指指端抓着桌板边沿,内心的高压全部转换为了肢体的外部表现,他咬着牙,额头鼓起青筋,上唇人中处布满了细小汗珠。
邢天海坐回位置上,打开保温杯,吹散热气,喝了一口茶水,润过喉咙后再次开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查出来是一个性质,问出来是一个性质,你主动交代又是另一个性质。”
说到这里,他换了循循善诱的温和语气,“人走错了路不要紧,及时停下,还有机会走回正确的路,最怕的就是明明知错却还是要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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