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厚道地对叶枫说:“你们这种三角恋太复杂了,我没本事当个法官,闪人。”叶枫还没回过神,人就不见了。
满屋飘荡着烤肉的烟熏味,边城皱了皱眉,去收银台买了单,“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叶枫看看他,艾俐说她瘦,边城才瘦得厉害,两边的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看上去倒是轮廓鲜明,快赶上外国人了。眼中泛着红血丝,神态间疲倦至极。
边城没有开车,可能准备来唱酒的。
餐厅外面就是地铁口,这个时间,坐地铁的人不多,车厢里空荡荡的。两个人对面而坐,各自把头扭向一边,视线没有交集。
他带她去的是零点酒吧,她回国后,他第一次约她出来就是在这里,她还有幸地看到他演奏了一曲萨克斯。
酒保和服务生看见他,都过来招呼,象是极熟,问他怎么好久没来了?他浅笑,忙呀!
酒吧里灯光灰暗,人影耸动,今晚没有人演奏,音箱里放着一首美国乡村歌曲,深情的吟唱,有催眠的感觉。
他们没有呆在大厅,要了间包厢。他没点酒,要了海鲜披萨,还有沙拉和饮料。
“还要什么?”他抬眼问她。
“我已经吃过了。”她绞着十指,从沙发上拿了个垫子抱在怀里。都十月了,酒吧里还开着冷气,她冷得浑身的毛孔都瑟瑟颤抖。
他看看地,按铃要了杯热茶。
包厢里有电视,央视的电影频道,一个香港导演拍的什么影片的首映式。现在的宣传真是了得,电影的首映都搞得象颁奖典礼。红毯上,女星们长裙曳地,曼妙地对着镜头娇柔地微笑。
餐点和茶一起送过来,接过冒着热气的水杯,她凑上前,呼出一口气。
两个人没有什么交谈,仿佛来这儿,他是为了吃一块披萨,她是为了唱一杯热茶。
吃到一半,他突然说了句:“叶枫,你在躲我。”肯定的语气。
“为什么?”
“要不是我今天的态度强硬,你根本就不会见我。”他搁下叉子,喝了口饮料,眼中有无边的落寞。
“我没有理由躲你的,我又没欠你的债。”她说笑道。
“我欠你的。”
气氛缄默了。
“不,你不欠,”她平静地直视着他,“在广院四年,你给我的能够抵过后来的一切。我们分开,不能说是命运的捉弄,我们俩人的性格也决定我们的结局。我不懂得体谅,也不够体贴,所以你不敢依赖我。而你……太骄傲了,令我不安全。那个时候我不懂,只会埋怨你,从来不知道反省自己。”
他没有反驳她,她说得有一点道理,但并不完全对。很多事令人纠结、矛盾、反复无常,是因为身在其中,真的置身事外,就看得透看得淡了。
爱已不在,他非常清醒。
“怪过我欺瞒你吗?”他声音哑哑的,心里很涩然。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她实事求是地讲。她和姚华见面的事,姚华会想方设法地让他知道,他的面纱给掀了,让他不要再抱什么想法。
“叶枫,”他屏住呼吸,神情凝重,象是考虑了很久,才继续说道,“即使我们之间没有结局,但一定不要认为我对你的爱是肮脏的。”
她想说这些还重要吗?终究没忍心说出口,掩饰地把茶杯凑到嘴边,低下眼帘,无声地叹息。
“我和姚华有过两年的婚姻,在去年十月我们离了婚。她之前的老公是一个演员。”他说了个名字,她眨了眨眼,听着耳熟,好象是二线男星。“那人是走偶像路线的,为了不影响粉丝情绪,很少有人知道。是我去找的姚华,那时候,他们已经准备离婚了,那个人拍戏时和女主角闹出了一桩绯闻,惹恼了姚华。”
她兴趣缺缺地听着,发觉姚华真的很爱玩姐弟恋。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突然站起身走向包厢门,拉开,朝外看了看,又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从桌上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大,直接坐到她身边,象是怕冷,攥紧了她的手。
他太过严峻的表情让她很吃惊。
“叶枫,”他的音量低低的,只有她能听到,“我父亲逃得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后来警方抄家,没收了一切,但是有一笔钱其他人并不知道,我还是后来和他通话时,他才告诉我的。他在姚华呆的那家文化公司有一笔股份,可能是他平时接受的贿赂,用的是姚华的名义。他让我去找姚华,争取把那笔钱拿回来,创个业养活他。可是那时警方也在盯着我,姚华平白无故地把钱给我,一定会招警方的注意。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结婚,我能名正言顺地接受姚华的钱。为了这件事做得象真的,婚礼很隆重,我特地找夏奕阳做伴郎,他那时是央视的外景记者,已被许多人熟识。这样子,我顺利地拿到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们另外成立了华城文化公司。我和姚华约定,在婚姻满二年时,以性格不合,和平地解除婚约。我唯一没有想到,姚华把这桩婚姻当真了。我非常感谢她为我做的一切,我可以为华城卖命一辈子,但我给不了她的,我在一开始就坦承了。我只能对她抱歉。离婚之后,她仍然不死心。父亲还是被引渡回国了,死在法庭上,我再不需要尽义务了。我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回报给了姚华,我只带走了我这几年的薪水,这些钱是干净的,我的心也是干净的。我奢望过,但是……过去的真的就过去了。”
他的脸上浮出一丝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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