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7部分（第1页）

后面，她有点害怕再打林嘉年的电话了。她觉得，他温厚到有些溺爱的配合后面，一定压埋了许多不耐烦。

她怕他看不起她。

发稿的那天，她坐在宾馆的电脑前跟编辑一点点修改。外面有人敲门，她走过去开了，林嘉年站在门外，衣着干净，笑容温暖。陈一飞忽然觉得，浑身被抽去脊梁般地软弱无力。

“今天是最后发稿时间，我也想来看看，免得让你诽谤了却不知道。”他看着她，依旧笑着，眼神明亮。她强忍住眼泪。两人坐在电脑前，对着编辑提的问题，一个回答，一个打字。终于宣告完成。编辑最后说一句话：“建议你有机会就改行吧。”陈一飞哭得稀里哗啦的。

林嘉年一边递纸给她，一边轻轻地说着话。他说，你知道杨路吗？陈一飞点着头，那是很出名的一个女总编，才貌双全。林嘉年说，她是我同学，她如此形容自己的第一篇报道：

除了名字，其他的字都被改掉了。工作四五年后，她的新闻敏感新闻素质还是一直受怀疑。　别人劝她换工作，调部门，她死拧着不干。最后，她成了现在的杨路。　林嘉年说，反败为胜有时很容易，但在逆境中坚持却始终不容易。

林嘉年按着她的肩膀：“人生就如同一条抛物线，到了最低点就会往上走，所以，永远不要在最失落的时候选择放弃。

现在的你，做差了别人不意外，做好了就能给人惊喜。一定要坚持，你会找到向上走的惊喜。”

道理能讲得如此贴心，没有真诚不行。

陈一飞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温暖而勇敢起来。

她离开温州的那一天，他来送她。车子要开走的那一刻，他在窗外握住她的手，很快地说：“不要这么不快乐，很让人心疼。”她彻底地感动了，她见过太多现实，男人对女人好，要么因为美貌，要么因为才华，要么因为钱财，只有他，看着她的失败，她的灰头土脸，不讲理由地心疼她，真真切切，如同心疼自己一般。

无关功利，惟有真情。

原来这世上也有人可以这样待自己，泥淖中的陈一飞如同经历一次圣洁的灵魂洗礼，林嘉年让她看到自己美丽的模样。

她爱上自己，爱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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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爱情是一场接一场的等待

和林嘉年的第二次见面，是在本城，离初相见已过去半年。

那时春节，陈一飞收拾着就要回小城过年，林嘉年来电了，说刚下飞机，请她共进晚餐。陈一飞把自己的脸抹得死白死白的，然后洗掉，又抹得死白死白的。最后，她穿着一套运动服，素着一张脸去见他。他坐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里，看着她走进来，眼里都是笑，她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圆形的东西在飞快旋转，好像掉进了无边无际的海。

“最近好吗？”他的开场白不能说不暧昧。她点着头，不敢说话。　她怕一张口，眼泪和心里的秘密都会流出来。是的，她很好，半年里，她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闪耀得让人惊讶。他说的，人生的惊喜，她这么快就看到了。他给了她自信，也就给了她另一种人生。

她拿出一件衬衫，推到他面前，很小心地说：“有一天在商场里看到，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都不敢确定会不会有机会送给你。”他看了看她，表情几度变幻。最后，他说：

“谢谢你，除了我女朋友，我还没穿过别的女孩送的衬衫，不过，以后别破费了。”

陈一飞像突然被人投入冰窖里，全身一块块僵硬起来。她没忍，也没流泪。两人分开的时候，她在笑。

以为就那样了，一切可以落幕了。

然而，她太不了解自己了。整个春节，她像发疯一样地想念他。　她在他离开前，又赶了回来。那一夜，她请求他用摩托车带着她逛了全城。风呼呼地响，她一声也不吭，眼泪像得到特赦一样，不受任何拘束地往外奔，她忽然觉得，心不痛了，她可以接受了，爱情，可以是一个人的事。

他走后，她开始给他写信，每天都写。今天买了条白裙子，终于淘到最喜欢吃的零食，满街的桃树开花了……那样细碎的点点滴滴，她告诉了他，便如同与他分享生活。他偶尔会回封信，但极少。在她不期然的时候，他会发来一个嘘寒问暖的短信。她便万事足矣。她说不清自己是否有指望，但就这样，安静地守着，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一切与自己无关，却又丝丝扣着她的心。她看着笑着心痛着，不敢进一步，不舍退一步。

他有让她感到幸福的时刻，他每次回来，总会在下飞机的那一刻发短信告诉她。在家乡的第一天晚上和最后一天晚上，他必是与她度过的。没有表白，没有甜言蜜语，更没有肌肤之亲，但他于她，已是爱情的全部。

她曾看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一个处于乏味婚姻里的女人，每年必到一个岛上过几天，因为这个岛上，有个男人在等她。那是她年少时便爱上的人，他与她都不曾想过改变生活，只是每年都在等待着几天的爱情。这世上的很多爱情都是在等待中存在的。她想，越过杜非凡的12年，也许她的今生就剩下对林嘉年的爱情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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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　男人的三不暧昧法则

陈一飞看着林嘉年走过来，心越跳越快，他，穿的是她买给他的衬衣。他在她面前站定，安静地、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有着隐约的，却轻易就能感知的笑意。

“你又瘦了。”他说。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样一句话，有谁能说得如他这般宠溺又心疼。她摸摸自己的脸，问：

“变丑了吗？”他笑：“当然不。”　她一下红了脸，知道了自己的肤浅。他从不赞她美丽，她亦知道，如他这般走南闯北的人，什么样的美女都见过的，怎会把她的样貌看入眼里。纵然知道，他不因美貌而宠爱她，却还是希望他能着迷她的模样，这就是女人。

林嘉年选择了一家海鲜馆，拿过菜单，他一再推给陈一飞，陈一飞一再推回去。她真的不会点，她这个时候太兴奋了，一点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林嘉年一只手翻着菜单，一只手轻轻扣着桌面，　五六样菜，点了二十分钟。

等菜上来时，陈一飞意外地发现，每一样都是自己爱吃的。她惊讶地看向他，他笑着，一点点得意：“一点没错吧？”她记得他曾和她下过一次海鲜馆，那是五年前。这样琐屑的事，他一记5年，叫人如何不感动？

许诺曾经如此形容林嘉年：不出轨、不承诺、不放弃。她拍着陈一飞摇头：“这种男人才能叫你哭到心里去的。痛啊！

妹妹。”那一刻，陈一飞真的很痛。别人说他有多不好，她都不反对，但是，他有千般万般不好，她统统可以接受。　若说这样的暧昧是虚幻不实的，那有什么爱情是真实的？其实，就连人生，就连这人世间都不是真实的，那么，何必追究这实与不实。短短几十年的人生，有的人一辈子得不到这样丝丝入心的宠爱，她得到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真实的？

若说她吃亏，他又得到什么？除了教她长大，为她花钱，给她宠爱，他在她面前，什么也没得到，什么要求也不曾有过，在锱铢必较的人看来，他就不吃亏了？

人生本来就是个自虐的过程。越痛越有快感，越痛越舍不下。爱了就要无怨无悔，感恩戴德，若在爱里也要计较谁得多失多，那又何必多此一举，落得两厢枉当小人。　在爱里，永远莫觉得自己吃亏。心若有怨恨，皆因爱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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