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女子悠悠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牛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为何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白的这首《将进酒》本是风格豪迈之作,此刻听来却多了一分哀愁凄凉之色。
与此同时,在七宝玲珑塔里,第三层。
柳千蝶正蹲在一个身穿墨绿道袍的道人尸体旁边轻轻哭泣。
死去的这个道人就是十年前带柳千蝶去武当山游玩,柳千蝶的受业恩师,昆仑派的副掌门——空心道人。
世界上什么都变了,唯独那伴随了一生的仙剑拂尘,在他旁边安静地躺着。柳千蝶所读的那诗句,对于他来说曾经是那么熟悉,可惜此刻他已经听不到了。
在柳千蝶不远处,成天蛟默默地站着、等着。
成天蛟此刻多么想上前,去安慰柳千蝶几句;可又怕会让柳千蝶更加伤心。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替她承担这一切。爱一个人,心情也会随之而动。
沉默,还是沉默,此刻成天蛟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能做。
七宝玲珑塔,第四层。
皮悦朋牙关紧咬,泪花在眼中闪烁。
人非圣贤,读书人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
大殿上,白鹿五老的尸体已经冰凉,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面对夕日的良师善友,皮悦朋不禁深深叹息。
白仁心、李义天、董礼乾、许智琳、温信友,他们五人的侠名曾经威震九洲大地。而此刻,他们只剩下了名字。他们的身体也将慢慢的腐化,直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试问若干年后,还有谁能记得他们的名字?到最后,他们还是一无所有。
皮悦朋友不禁扪心自问:“人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
皮悦朋友开始怀疑自己先前所走的路是不是错误的。江湖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到底何时才休罢?
不知不觉间,皮悦朋已经在心里划上了一个问号加一个叹号。
七宝玲珑塔,第五层。
佛门梵唱之音在此间回荡:“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伽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訶。”
尘时、尘光二僧,双目禁闭,双掌合十,背对背而座。一遍又一遍念着他们从不厌烦的往生咒。他们希望以这无上佛法,化解亡者的无限怨气,超度那些逝去的灵魂前往极乐西天。
汗水从尘时脸颊滑落,打在他的肩头,浸湿了他那月白色的僧衣。
尘光忍不住睁开双眼,问道:“师兄,我们在这里光念这往生咒有什么用?不如让我出去找出那杀人凶手,将他打入阿鼻地狱,永不得翻身。”
尘时高颂佛号,正色道:“尘光师弟,你我都是佛门弟子,怎么能妄动嗔念呢?嗔念一动,心魔便会有机可乘,杀念则生。杀念一起,生灵涂炭。那你与魔又有什么区别呢?罪过,罪过,阿弥拖佛。”
尘光反驳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域?”
尘时嘴角动了动,轻声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尘光听着尘时诵读着《金刚般若菠萝密多心经》,作顿悟状,心道:“师兄这是以金刚经来化解我心中心魔。”尘光叹道:“师兄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了。”言罢,尘光又将双目合上。
梵音嘹亮,金芒闪烁处,宛若那佛祖的微笑。
七宝玲珑塔,顶层。
北堂鹤的双眼充满了黯然之色,盯着空空如也的剑台兀自发愣。
诸葛天人、林语玄、不聪禅师、青城剑派首座萧云龙、铸剑山庄天堂长老林如天、地堂长老莫如颜、万铿等寥寥数人站在北堂鹤身后默不作声。
铸剑山庄玄堂长老沈如意,正逐个仔细检查那五具尸体的怪异之状。
李飞星是后来才赶到的。
当他一口气来到七宝玲珑塔最顶层的时候,一切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李飞星本想出言询问,万铿却挥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其实根本不用任何语言来形容,那空空的剑台和旁边倒下的五具尸体已经说明了这里曾经发生了一件足以让佛、道、儒三教震惊的大事。那就是:有人来这里杀死了五名守剑人,夺走了麒麟神剑!
那一刹那的寂静,仿佛要把空气凝结。
大家都在等待,等验尸结果的出来。除了等待,他们实在不知道还能为那些逝去的生命做点什么?
李飞星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北堂伯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麒麟神剑又在哪里?”
北堂鹤还是一言不发,宛如一根僵硬的木头一般。
众人长叹短嘘,就是没有人站出来说上几句。李飞星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出来说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而说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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