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不可想象的景象,使我的脸颊上重新泛起了健康的颜色;我反而被惊异治好了。此外,这种浓密的空气把大量氧气带进肺部,很能使人振作起来。
不难想象,对于在狭窄的坑道中幽禁了四十多天的人来讲,呼吸到这种潮湿而含有盐分的风,是无限的安慰;所以我虽然离开了黑暗的洞穴,也没有理由后悔。叔父已经看惯了这些奇观,所以对于它们已经不再表示棕奇*“你是不是感到身体已经健壮得可以稍微行走几步了?”他问我。
“是的,当然,”我说。“我就是想走走。”
“好吧,拉着我的胳臂,阿克赛,我们跟着曲折的海岸走。”
我赶紧表示同意,于是我们开始向着新海走去。左面陡峭的岩石重重叠叠,形成了又高又大的一堆。下侧翻腾着无数清澈而响亮的小瀑布;来自一块又一块岩石之间的轻飘而呈螺旋形的水蒸气,显示了烫热的泉水,溪流静谧地向着共同的贮口流去,流下斜坡的时候,发出了悦人的潺潺声。
在这些泉水之间,我很熟悉我们忠实的伙伴——“汉恩斯小溪”,它已经静静地消失在大海里面,仿佛在世界开始的时候就已如此。“将来我们再也得不到它的帮助了,”我叹了一口气说。
“唉,”教授说,“这条或者那条泉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这句话有点儿忘恩负义。
然而这时候我的注意力被一个预料不到的景色吸引住了。当我们环绕着陡峭的海角走的时候,我们在前面五百步的远处看见一个高而密的森林。树的高度适中,远远看来呈现着规则的阳伞形,并且带着尖削的几何形的轮廓,大风似乎已经不能影响它们顶部的叶丛,它们仍然象坚硬如石的杉木那样不动地屹立着。
我赶紧跑到森林的近边,急着想知道这些特殊的东西的名称。它们是不是属于到目前为止所发现的二十万种植物中的一种,它们是不是在湖边植物中占一席特殊地位?当我们到达森林的浓荫下的时候,我认出了它们——地球上的产品,可是长起来就是一大片。叔父立刻叫出了它们的名字。
“这真是蘑菇的森林,”他说。他没有错。可以想象当地的环境给这种喜爱温暖和潮湿的植物提供了多么有利的条件。这里有高达三四十英尺的白蘑菇,头部直径也有三四十英尺。这里的蘑菇数以千计,阳光达不到它们下面的土地,因此它们的头部下面是一片漆黑,这些蘑菇聚集在一起,仿佛非洲城市里的圆屋顶。
我坚持继续往前定。这些肥胖的圆顶下面冷得要命。我们在这些潮湿的遮荫里游荡了半小时,当我重新回到海岸的时候,实在感到松了一口气。
这个地下国家的植物不只限于蘑菇。还有一簇一族灰色叶丛的各种别的树木。它们很容易认出来,因为它们就象我们那些长得极大而比较低贱的植物——高达一百英尺的石松植物、巨大的封印木、和北方松树一样高的(木沙)(木罗)以及带有圆筒形并呈叉状的茎和枝、枝端又有长叶、到处都是粗毛的鳞木。
“惊人,顶呱呱,好极了!”叔父嚷道,“我们在这里遇到了世界上第二时期——过渡期——的植物。这些就是我们的比较低贱的植物,它们在古代就是树!看,阿克赛,看啊!一个植物学家从来没有象这样饱过眼福。”
“对,叔叔。上帝似乎曾经把这些科学家们成功地根据它们的遗骸复制成的古代植物保存在这个巨大的温室中。”
“这的确是个温室,孩子,我想你应该再加上一点,这也是动物展览。”
“怎么呢?”
“你看我们现在踏着的这些灰——这些分散在地上的骨头。”
“骨头!”我喊道,“是的,它们是——古代动物的骨头!”我赶紧跑到这些由不灭的物质——磷酸钙——组成的原始时期的动物遗体旁边。无疑地,我是知道这些巨大的骨头的名称的,这些骨头象是枯树的躯干。
“这是乳齿象的下颚骨,”我说,“这是猛兽的臼齿,这是那些巨兽中最大的一种——大懒兽——的大腿骨。是的,这的确是动物展览,因为这些骨头肯定不是被搬运到这里来的;这些动物本来就生活在海岸上这些大树的树荫下。嗳,我还见到整个头颅。可是——”
“可是什么?”
“我不懂这个洞穴中怎么会有这种四足动物出现。”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只有当灼热的岩浆被沉积地层代替以后,地上才有动物。”
“不错,阿克赛,要解答你的问题很简单:就是这里的地层正是属于沉积地层。”
“怎么?在地底下这么深的地方会有沉积地层?”
“当然,这完全可以在地质学上得到解释:有一段时期,地壳是有伸缩性的,由于引力的关系而不断发生变化。很可能当它陷下去的时候,有一部分沉积地层被带到突然裂开的地罅中去了。”
“可是如果说古代的动物曾经生活在这些地下的区域里,我们怎么知道它们现在就不在这些黑暗的森林里徘徊,或者躲在这些陡峭的岩石后面?”
我一面这样想,一面害怕地从不同的方向往四周观察了一下;可是在这偏僻的海岸上并没有活的动物出现。我感到十分疲乏,所以跑去坐在海角的边缘上,波浪打在下面的海角上发出很响的声音。从这里我可以看见整个海湾,在曲折的海湾中间还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港口夹在角锥形的岩石中间,港口里的水面,由于吹不着风,水面平静地仿佛睡着了一样,这个港口还能容纳好几条游艇。我但愿看到几条小船张满了帆,顺着南风,从港口开出去。
然而这种空想很快地消除了。我们的确是这个地下世界里唯一活着的动物。风停的时候,比沙漠上更厉害的寂静笼罩着干燥的岩石,并且悬挂在海洋面上。这时候,我想穿过远处的大雾,揭开遮在这萧条的地平面上的幕幔。从我的嘴唇里提出了什么样的问题啊!这个海是怎么样了结的?它通向哪里?我们能看到对面的海岸吗?
叔父却并不怀疑。至于我呢,我一半想知道,一半又怕知道。
我对着这些了不起的景色凝视了半小时以后,我们又沿着海岸的路,回到了洞穴,由于受了这些奇怪的思想的影响,我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好。
第三十一章 木筏第二天醒来,我完全恢复了健康。我觉得洗一个澡对我会有好处,所以我就跳进这个“地中海”,在里面泡了几分钟——它的确值得这样称呼,甚至于比地上真正的地中悔更好。
回来时,我很想吃早饭。汉恩斯为我们这个小团体做饭;他有水和火可以随便使用,所以他能多少改变一些我们早餐的样式。他给我们几杯咖啡,这种可口的饮料从来没有比这次更合胃口。
“现在,”叔父说,“潮水涨了,我不能失掉看潮的机会。”
“潮水?”
“当然。”
“月亮和太阳的力量,甚至于在这里也能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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