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30节（第2页）

&esp;&esp;这厢夏莳锦正在心中暗叹：“好险！”，那厢段禛的声音已慵然荡来耳畔：“哪家小娘子受了登徒子的轻薄，还会在意登徒子的死活？”

&esp;&esp;夏莳锦瞬间石化一般，面上表情僵住，难道这也是他的试探？

&esp;&esp;先试她会不会因他害羞，再试她会不会流露关心……

&esp;&esp;心知中了计的小娘子银牙暗咬，依旧嘴硬：“可你毕竟不是登徒子，你是太子，千金之躯若不幸在我家门口伤了，官家和皇后必会怪罪。我想保护你也不是出于私情，而是出于忠义。”

&esp;&esp;夏莳锦义正言辞，恍似铜锤敲砸着石板，每个字都硬梆梆的。

&esp;&esp;“好个忠义~”段禛彻底被她逗笑，胸膛的起伏带动着声线也微颤：“既然囡囡对天家如此忠心耿耿，为何不干脆从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忠义？”

&esp;&esp;每回听到段禛唤自己的小字，夏莳锦就又窘又恼，额角轻跳。可她确实也拿他没办法，心里明明气极了嘴上却连句重话也不敢说，只长睫频颤，透着不自在。

&esp;&esp;事到如今，她也看出来了，仅凭给段禛戴高帽子并不能将他说服，是以缓了缓，如实阐明心路：“那日进宫，我亲眼见识了后宫的一场纷争，虽然郑婕妤害人在先，死有余辜，但看到她被抬着出去，我内心亦久久不能平静。后来又听闻在一处荒废的宫苑枯井里，找到了彩屏的尸首，小六抱着她哭了许久，之后自戕随她一道去了。”

&esp;&esp;“若不是我进宫，郑婕妤也不会想出借害我之机，离间你与皇后娘娘的母子关系，那样彩屏不会死，小六也不会被威胁背主再自戕相随……”

&esp;&esp;她微垂下头，有些难过：“我明白，这事轮不到我愧疚，可是打从我双脚迈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避免不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惨剧。”

&esp;&esp;“那样硝烟弥漫的地方，不是我内心的归处。还求殿下成全，放我自由自在吧。”她眼角微红，殷殷地望着段禛。

&esp;&esp;段禛眼底掠过几缕深湛，他此前便知晓她被吓到了，却没想叫她彻底生出了退意。他想帮她解开心结，开口时声线比以往都更温柔：

&esp;&esp;“郑婕妤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下场，因为她是赵人，母国被亡，她成了这深宫里的复仇者，注定下场凄惨。而小六和彩屏的悲剧，是因为他们是奴婢是下人，小六即使背主也依旧保护不了彩屏。可夏莳锦，你不是赵国人，也不是下人。”

&esp;&esp;“还有后宫那些其它嫔妃呢？”夏莳锦明知接下来的话有些大不敬，但她还是头脑一热，说了出来：“她们不是赵人，也不是下人，却同样被笼了某个巨大的阴影下，不敢有自己的孩子。她们的日子甚至比郑婕妤更不如。”

&esp;&esp;段禛清眸一凛，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关窍：“所以，你的一切担忧，都是源于后宫女子的争宠？”

&esp;&esp;夏莳锦怔了怔，竟骤然觉得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她所抗拒的，到底是那座皇宫里的战斗，还是与人共侍一夫？

&esp;&esp;前者，便是单纯的却步。后者，却是杂糅着醋意……

&esp;&esp;夏莳锦心底正一片迷惘之际，车外突然传来一声叫骂：“什么人这么不长眼，将车堵在路中央？知道挡得是谁的道吗？！”

&esp;&esp;夏莳锦眉头一跳，心知有人要倒霉了。果然就见坐在对过的段禛无奈地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带了些许恼意。

&esp;&esp;试试

&esp;&esp;长安街足容得下三辆马车并行而过，即便段禛的马车停得不贴边，也并不耽误其它马车驶过。然而车外的人叫喝不止，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陈英亲自出马，奈何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esp;&esp;陈英回来小声朝车里禀道：“殿下，对面是北乐郡王府的人，不依不饶的，咱们是不是要亮明身份好叫他们退下？”

&esp;&esp;段禛未答，直接伸手想去撩帘，夏莳锦赶紧拦住：“还是我去吧！毕竟是在我家门前，你被人看到总归不妥。”

&esp;&esp;段禛看了眼她小心翼翼揪在自己袖上的手，颔首默允，心想若是段莹，他也的确是不想见的。

&esp;&esp;然而对面之人并非段莹，而是段兴朝。郡王府的仆从此时也将车帘撩开了，段兴朝大马金刀地坐在厢椅上，正想搞清楚是谁家的马车堵在这，就见对面车上下来一位姿容脩嫮的小娘子，几步路走得是縰縰云轻，仿佛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心里，不禁有些傻眼。

&esp;&esp;“夏、夏娘子？”

&esp;&esp;虽说他今日是专程来安逸侯府的，却也未想运气这般好，还未进门就遇上了夏莳锦。见夏莳锦走过来，他连忙也从马车上下来，不忘整了整玉冠和衣袍。

&esp;&esp;夏莳锦此前见过段兴朝几回，一眼将他认出，意外之余还是极其识礼数地同他见了个礼：“段世子。”

&esp;&esp;“原来那辆马车是你们安逸侯府的，我说这么雅致呢……”想起前一刻自己还纵容手底下的人对着人家马车大骂，段兴朝略有几分尴尬，便没话找话的问：“夏娘子这是刚刚回来，还是正要出去啊？”

&esp;&esp;他有心将尴尬的话题揭过，夏莳锦却不依，径自问他：“段世子特意跑来我家门前，叫手下在此处叫嚷，难道是咱们两府何时结了怨不成？”

&esp;&esp;“哪儿有哪儿有！那不是本世子不知道这车是你家的，还当是哪个轻佻孟浪的胆敢将车堵在安逸侯府的门前生事呢！”

&esp;&esp;“那世子现在知道了，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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