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不好意思地笑笑,点了点头,见张生又过去做饭便跟了过去蹲在灶边,随意地说道:“张大哥,我帮你烧火吧。”不想张生却连忙摆手说道:“可不敢称大哥,如果你要是不介意,叫我老张就好。”、
阿麦联想到一路上的情景,动作一滞,抬头很无辜地看着张生,问道:“张大哥这是如何说话?阿麦心里不明白。”
张生听阿麦这样说,没有接她这个话茬,只是瞥了一眼四周,凑过来小声问道:“阿麦,你那日在野狼沟真得砍了那么多的鞑子?”
“多少?”阿麦不解。
“军中传着你那天一共砍了二十三个鞑子,都传疯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军里头号的英雄好汉,任谁听了都得伸大拇哥。连名号都有了——玉面阎罗,据说是遇人杀人、遇佛弑佛。”
阿麦听傻了,一时无语,呆呆地拿着跟树棍子忘了往灶中添。她只不过是在徐静的车上歇了几天,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南夏军中的英雄人物。砍了二十三个?虽说她并不记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北漠人,可绝对没有达到二十三这个数。二十三?这些人也真敢传,还有零有整,他们当北漠人是什么?大白菜么?那么容易砍?还有,为什么要叫“玉面阎罗”?阎罗也就阎罗了,干嘛还要加上玉面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像母亲讲得故事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人物呢?
“哎?”张生见阿麦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唤了她一声。阿麦这才醒过神来,冲着张生勉强地笑笑:“张大哥,不瞒你说,鞑子我是砍倒了几个,可翻一番也到不了二十三个啊。”
“嘘!”张生见阿麦竟然都把实情告诉他,定是真把他当做了好兄弟,心中只觉感动,立刻实心实意地为阿麦打算起来,于是赶紧制止了阿麦,压低声音说道:“阿麦,你这人太实诚了,这样的话怎么能随便说,这正是你扬名立万的机会,哪有傻得自己去说破这个的啊。”
阿麦神色有些犹豫,看样子是还想再和张生争辩几句,刚伸了脖子要说话,就又听张生说道:“就算以后有人问起,你只要但笑不语就行了,不承认也不否认,到时候就算出了漏子也落不到你身上去。”
见张生是一片好心,阿麦也只好点头。心道我对二十三这个数没什么意见,我只是对“玉面罗刹”这个名头有意见。她正低头琢磨着,突然听见商易之的声音在身后想起,他问:“张生,饭熟了没有?快点上来。”
张生应了一声,连忙把锅里的焐着的饭菜拿了出来。商易之的饮食很简单,是和士兵一样的杂面馒头,唯一多的东西可能就是那一小碟咸菜了。阿麦跟着张生站了起来,转回身去冲着商易之行礼道:“将军。”
“阿麦?”商易之神色平淡地扫了她一眼,就着侍卫倒的水洗了一下手,很随意地问道:“伤都好了?”
“都好了。”阿麦弓了弓身说道。
商易之又问道:“听说你砍了二十三个鞑子?”
阿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没想好是否要向商易之说实话,就听见他径自接着说道:“大夏军中有法:凡兵士者,得敌五首,升为伍长;得二十首以上盈论,队正伍长赐爵一级。你虽算是我的亲兵,可还是应该按照兵士算,所以理应升到队正一级。”商易之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你却是不尊军令私上战场,按律该斩,我军以治为胜,赏罚分明,看在你立了大功的份上可以不杀,但却不能不罚,所以就先降去一级,做个伍长怎么样?可有怨言?”
阿麦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听商易之问,连忙小心地回答道:“阿麦毫无怨言。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商易之见阿麦一身紧张,挑了挑嘴角,说道:“那就好,陆刚那正好缺了个伍长,你去找他补上吧。人你都熟,也好做事。”
阿麦连声应诺,见商易之开始低头吃饭,没有再理她的意思,忙又告了个罪退下去了,打算先回去和徐静说一声,然后再去陆刚那里报到。她猜不透商易之的心思,不知道他为何要对她做这种明升暗降的事情。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一想到又要回到那步兵营里去,阿麦就觉得有些憷头,幸好这回不再是最底层的士兵了,伍长虽然是最低的军官,但好歹也带了个“官”字啊,情形总不能坏过上次去。
还没走到徐静车前,阿麦就听见前面一阵骚动声,只见一骑军士从远处飞奔而来,竟是不顾在大营之中,尚自一个劲地挥鞭催马,直奔商易之的中军而去。阿麦眉头皱了起来,“驰骋军中”是犯了军法的事情,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名骑兵如此的心急。
徐静正在车外吃饭,也看见了那名骑兵纵马而过,他站起身来愣了愣,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突然就把手中的馒头往地上一扔,疾步向商易之那里走去。
阿麦刚好回来,跟徐静撞了个正着。“先生!”阿麦叫道。
徐静哪里还有心思搭理她,随手摆了摆手,连理都没理她,头也不回地离去了。阿麦看着徐静离去的方向发呆,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虽然刚才徐静走的匆忙,可她却没在他脸上看出一丝惊慌的表情,反而是眼冒精光,像是等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阿麦自嘲地笑笑,她现在只是一名最最低级的军官,军中大事哪里有她参议的份,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她笑着摇了摇头,和徐静身边的侍卫说了几句,给徐静留了个话便去步兵营报到了。
陆光看着去而复返的阿麦,脸上的神色复杂至极,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小子为什么又要到他的步兵营落户?他不是将军的小心肝么?他不是刚立了大功么?他不是被称作“玉面罗刹”吗?从哪里讲,他也不应该来他陆刚这里啊,而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这让他怎么对待?当普通的伍长对待,可他一点也不普通啊。当少爷一样供起来?可他也没这供人的桌子啊。
阿麦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刚,见他满心的迷惑与为难都堆在了脸上,恭敬的笑道:“陆大人,阿麦来到您这报到了。”
兄弟
陆刚稍有些呆滞点头:“哦,过来了。”呆了呆才反应过来,甚是为难地看了看阿麦,试探地问:“将军那里心情又不好?”
陆刚加了一个“又”字,因为上次商易之心情不好就把阿麦塞到了他的营中,于是作为小兵的阿麦就祸害了他一个骁勇善战的队正,如今商易之又把升为伍长的阿麦送到了他这里,他又要毁谁呢?陆刚心里甚是迷惑,他打仗勇猛,做事小心,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将军了呢?伍长这样的小芝麻官,且不说整个大夏军中,就连他们青州军里都是数以千计的,一军主将的商易之真的闲到如此地步么?
综合以上因素,陆刚怎么也想不出阿麦又落户到他营中的真实意图,到最后只能归结为这小子又惹了将军不高兴,所以就又被流放了,可不知道他这次会被放多久。陆刚是真不愿意再把阿麦放入他的军中,万一要是再惹了事,这杀了又杀不得罚又罚得,这不是给他请了个爷爷来么?陆刚有心把阿麦放在他的身边,可又想这人是将军身边的亲卫,哦,现在他再让阿麦做亲兵,那将军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陆刚看着阿麦,心思千回百转,百般为难涌在心头。想他陆刚也是沙场上的一员猛将,面对成千上万的鞑子他都没怕过,可看着面前这个身材瘦削、面容俊美的少年,他着实是为难了。
阿麦看着陆刚也是心思转动,见他脸上的两条粗眉都快挤到了一起,略微思量了下回答道:“阿麦不敢妄言将军的事情,将军这次让阿麦来大人军中,可能是想让阿麦来历练一下。请大人不要为难,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刚咂了一下嘴,在原地搔着脑袋转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转回身对阿麦说道:“我不方便把你留在身边,这样吧,阿麦,你还是去营里吧,还是去原来的四队,反正那里的队正也你认识,你去过的那伍,原来的伍长在野狼沟战死了,你去顶他的缺吧。”
阿麦听到那个有着紫红脸膛的粗壮汉子死在了野狼沟,心中不禁恻然,抿着唇点头道:“一切听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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