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拂点头,“已送了信,沈女官不必过分忧虑,殿下他定然无事。”
沈羡收起了手指,瞧了一眼外头明亮的晨色,平静道,“我要去瞧一瞧宋唯。”
玉拂忧心道,“可是宋太医尸身已至宫外。”
沈羡摇了摇头,她要去的是太医院。
接连遇上舒卓与宋唯之死,太医院里头人来人往,皆是低着头,沉默又小心的模样,叫人不敢轻易出声。
昨日的小医官见到沈羡,心知她必是为了宋唯而来,不由退到一旁好心劝道,“沈女官可是为了宋太医?如今太医院谁也不敢再提宋太医,都避着齐院首的晦气。”
沈羡便问道,“齐院首可说了是哪一处失窃?”
那小医官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听闻是药库。”
果然是与先帝之死有关,宋唯拿到了证据。
沈羡问道,“宋太医的药庐在何处?”
见小医官面色为难,沈羡抬手揖道,“宋太医是沈羡有些交情的故人,如今他戴罪身去,想要整理一些他的遗物送出宫外立个衣冠冢,还望小医官成全。”
那小医官连忙侧过身去,也不敢受礼,“沈女官这是作什么,小人带你去便是了。”
沈羡点了点头,随他一路去了宋唯的药庐。
宋唯出身低微,为人又耿直,在太医院很不得势,分到的药庐也是既远又偏,沈羡行至门前,瞧见外头晒满了许多的药材,昨日里下了一场雨,浸了水,如今已是无人再珍惜它们了。
她垂着眼睛,按下了所有的黯淡之色。
“又是你!”
小医官忽然呵斥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后,一把拎起了一个瘦小的男孩,瞧着模样,像是内宫的小内侍。
那小内侍被拿住了,也不跑,抿着嘴唇瞧着外头被浸湿的那些药材。
“又是你这个小内侍,私自跑来太医院偷盗。”
那小内侍神情倔强,却不肯说话,小医官抬手便要教训一二,被沈羡拦下了,她向着那小医官笑了笑,“小医官辛苦,可否容我与这孩子说几句话。”
那小医官见沈羡客气,也不敢托大,放开了那小内侍,往远处走开了一些。
沈羡将那孩子从地上扶起来,替他拍去了膝盖上的尘土,温和问道,“你可是认识宋太医?”
那孩子忽然红了眼睛,“我没有盗窃。”
她愣了愣,听得他又说道,“我师父也不会盗窃!他们冤枉我师父。”
师父?
见沈羡面露迟疑,那小内侍似是见惯了旁人质疑的目光,不由变了面色,“你与他们一样,也瞧不起我这样的人。”
她摇了摇头,摸了摸他的头顶,轻声道,“不是这样,我与你师父是友人,未曾听他说过你,故而有些惊奇。宋大夫医术高明,他收你做徒弟,想来很看中你。”
那小内侍听得她说了一句你师父,眼底掉出了眼泪,他抬手一把抹掉了泪水,“他们都不肯为我师父敛葬,他们都是恶人。”
他抬头瞧着沈羡,“我从前发了一场高热,被扔到了外头等死,是师父救了我。外头那医庐里头都是身份低微的宫人,这些高人一等的太医都不屑瞧上一眼,只有师父每逢遇见,都要伸手救上一救。”
他哽咽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日我醒来,听见他一边煎药一边在低声念叨药方,我便跟着也念了一遍,师父见我能够过目不忘,很高兴,便收了我作徒儿,要教我行医的本事。师父他不嫌弃我出身低微,也不忌讳我残缺陋身,他说遇到我这样的徒儿,是他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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