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珞微笑一跃而起,盯着贺兰容颉的俊脸笑得狡黠,“贺兰将军莫非是觉得江南的女子都是小家碧玉、弱不禁风?”
说着瞟了一眼贺兰容颉身边的赤红马,“敢不敢与我这江南女子赛上一程。”看着这辽阔的草原早就是蠢蠢欲动了,偏偏有人送上门来。
宝珞老练地打了个响哨,将墨鱼召唤过来,一个翻身跃上马背,挑衅般注视着贺兰容颉。
他哈哈大笑,“从未有女子敢挑战我的赤兔,输了可莫要哭鼻子。”
扬鞭催马,两骑向着前方冲去。红黑两道光影在青黄大草原上好不耀眼。
风凛冽地刮在脸上,微微刺痛。
宝珞侧头看向紧紧跟进的男子,他也看着她微微含笑。恍惚间,这一幕竟熟悉得心底刺痛,曾几何时,也是在这样一望无垠的绿野,混杂了泥土与青草的芬芳,与她并驾齐驱的是那个紫袍翻飞的男子,那天,他将她的手握得很紧,他说,待一切平定下来,便一同去云游四海,找一处风光如画的地方,盖一座小小院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栖。
玥……
刻意遗忘的身影蓦地充斥了整个脑海,她不禁揪住缰绳,墨鱼不满地打了个响鼻。贺兰容颉已是超离了半个马身,正诧异回望着她。
她用力摇了下头,用力抓住缰绳,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俯身贴向马背,她要在极致的速度里遗忘他,那个已经决定在心里抽离的身影。
墨鱼仿佛感知到她的急切渴望,张弛出最优美的弧线,爆发出无尽极限。四蹄快如闪电,不多时便将赤兔远远抛在身后。
“哈哈……我认输了,颜姑娘好骑术,可以与乌龙驹人马合一,心意相通,佩服!”贺兰容颉输得心服口服,与宝珞在缓坡上放慢了速度,自在倘佯。
贺兰容颉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陶埙,悠远、苍凉的埙音,幽幽响起……仿佛在大地里突兀空灵的回荡,古老而又苍凉,粗犷又不乏细腻,神秘且哀婉,就象一个流浪的诗人的低吟曼咏。
像沙砾一样在心房冲刷,吹动亘古的思念,雁过长空、天地悠悠,难却柔情万种,尽散在一曲埙音,忽然就觉得被掏空了一般,人已不知身置何处……
“真看不出来,贺兰将军可以将一曲埙音吹奏得这般苍凉动人,倒不象是春风得意、溢着豪情满怀的少年将军该有的心境呢。”
贺兰容颉若有所思看着手中的埙,说道:“这个是从前跟随我的副将战死前郑重地交给我,他总是在每一场大战后对着遍野的尸身残骸吹起这埙音,说是送他们一程,日子久了,也便就喜欢上了这种声音,每次血战后,用它的宁静平和来洗涤一身的杀戮戾气,算是一种慰寂吧。”
“一曲埙音安魂魄,选择了战场的人,死在战场上也是一种荣耀。”宝珞微微叹了一口气。
两骑渐行渐近烽火台,抬头望去,只见一身乌金战甲的帝王正遥遥看着他们的方向,阳光洒过身后,像是镀了一层流金般的光晕。
宝珞扬起笑脸向他挥手,策马加快奔向烽火台。贺兰容颉怔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埙。
拓跋嗣指尖擦去她额上的汗珠,“我都看到了。”
“呃?看到什么了?”
“赛马啊,我的珞珞竟然跑赢了赤兔,也不知是不是容颉让着你。”他笑得一脸戏谑。
“贺兰将军已是输得心服口服,你就算不信我能赢也该相信墨鱼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他哈哈一笑,“来了这里几日,闷坏了吧,明日陪你去镇上走走可好?”
“我是你的侍卫兼马夫,不用太顾虑我,日里头晒晒太阳溜溜马,很是自得其乐呢。你去做该做的事情,我跟着来,可不是想拖你后腿。”
若不是烽火台下兵将成列,真想将她拥入怀里,只能低头凑近她耳边悄悄地说:“可是,两天没有见到你了呢,你就不想着我么?”
宝珞斜睨他一眼,笑道:“那好吧,就许了你明儿陪我一同去镇上走走。”倏又小声问:“真的不会妨碍么?”
“该部署的都已准备妥当,就差狼群现身了,若不能一击即中,后患无穷。”拓跋嗣看向远方,神色倏然凝重起来。
“是要一举击垮柔然的精锐部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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