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暗涩的桃树林中,我按着火机避开打野战的鸳鸯,陪姜妮研究树上的情感。直到打火机气体用尽,四周一片混沌,让树林符合了坟墓的定义,我才忍不住问姜妮:“你这么着幸福吗?”
姜妮知道我所指,展露像空姐一样虚伪的职业笑容,说:“还行吧。”
我说:“回答得这么勉强,那就表示你压根儿不幸福。”
姜妮说:“其实谁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幸福。”指指石韵说,“你说他失恋了是幸福还是痛苦?”
我盯着姜妮套裙下引人躁动的屁股,心说:屁话失恋了还能不痛苦。
姜妮不忍毒害我的目光,从拎包里抽出两张纸铺在地上,和我并坐在石韵身旁。姜妮说:“你看他喝得醉醺醺,说不定他正在享受这种失恋的感觉,表面上看起来痛不欲生,实际上他也许就喜欢这种痛不欲生,你能说他不快乐?不幸福。”
我挥手驱赶零星的蚊虫,借机将目光转移到她光洁的两条腿上,断章取义地说:“我知道了,你还是忘不掉那个小司机,你这忘不掉就是一种幸福。”
姜妮说:“也许是幸福,也许是不幸福,正因为谁也不明白什么是幸福,所以才有了这个,”指指树林说,“感情的坟墓……东子,如果有一天你娶了宁萌,你感到幸福吗?”
我说:“一定幸福的。”想了片刻,终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我听到啜泣声,我说:“姜姐你哭什么?”
姜妮说:“我哪有哭?”
我扭头,看见旁边站着一脸苍白的宁萌,宁萌从口袋里掏东西向我投掷,我疑心是飞刀,脑袋后仰闪避,碰上一堆软绵绵的物事,跟着稳不住身子,倒在姜妮同样软绵绵的腿上。姜妮推着我说:“她走了,还不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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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既没有去追宁萌,也没有跟姜妮说起误会的原因。宁萌扔过来的当然不是飞刀,而是作弊的纸团,我想她一定是来桃树林缅怀感情的,却不幸发现我和姜妮混在一起。
我没有追宁萌是因为我不想解释,解释叫好比流沙里的挣扎,只会使误会越来越深。
送走姜妮后,我陪石韵在树林里呆了一夜,四周隐隐约约莺啼燕吒声不绝于耳,哎噫呀喔呦唔啊嗷咦唏吁哦呵哇哈咯呷呕噢等语气助词被他们运用得含而不露,恰倒好处,让我不由想起自己和宁萌那个激|情的下午。
石韵为了配合这意境,呼噜也不打了,恩恩啊啊哼唧起来,不过他这个叫声绝对和幸福没有关系,他是被蚊子咬的。
那个晚上我把身边的一包烟抽了个精光,幻想宁萌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她怎么跟我说对不起误会你了,我如何大方地原谅她,她怎样激动得宽衣解带曲意逢迎急风暴雨排山倒海歇斯底里腾云驾雾摇摇欲坠有气无力欲罢不能……
早晨金色的阳光射进树林触破了我的幻想,我迫不及待地跑到宁萌写字的那颗树前,发现那行字已经被一个龟孙子巨大的雕刻字体破坏覆盖,这龟孙子一手颜体书法不错,字字遒劲,由上自下,书曰:鹤舞白沙,我心飞翔。
我低头一看,果然一地烟嘴,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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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考试我发挥那次足球赛的状态,并将状态进一步提升,把选择题当问答题做,把问答题当判断题做,把判断题当催眠曲,正式实现了我在考场上酣睡的宏誓大愿。
到临了收卷的时候,监考的讲师用比别人虔诚百倍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收走我的试卷,两个手指撵着,生怕和自己的衣服发生关系,因为那张试卷一大半已经被我的口水浸得湿透了,几近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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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正在宿舍睡觉,宿舍的磁卡电话响了起来,我光着身子起来接电话,一听是姜妮的声音,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猥琐样子大为不敬。姜妮问我今天和宁萌有没有尽释前嫌重归于好,我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现在正睡在一块儿呢。”
姜妮没听出我的题外之音,在电话那头咯咯娇笑:“那你让小宁听一下电话,那件事情我跟她解释解释。”
我说:“姜姐,你就别麻烦了,我们这都好了,宁萌肚量大着呢,撑三四条船都没问题,没有什么值得解释的了。”
姜妮说:“油嘴滑舌,你小子是不是在骗姐?”
我说:“我哪里敢,宁萌睡着了,我是不想吵醒她。”
姜妮说:“看不出你对女朋友还是挺温柔的嘛。”
我一瞧胯下那玩意可以挂油瓶了,不能再和她蘑菇下去,便道:“姜姐,先不说了,我得继续温柔去了。”
姜妮在电话那头笑不住口,气喘吁吁说:“你这个小流氓,当心身体。”
我挂掉电话,想给宁萌宿舍打过去,犹犹豫豫地拨了三个数字,还是放下了电话。就算宁萌接了,我跟她说什么?我实在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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