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安越想越觉不妥,由大袖中掏出那装有解药的小瓶,却没拧开瓶盖,他这时并未毒发,自是想着等毒发后体会一下是何等症状,再做打算,但仔细检查了小瓶子的封口,见进不得水,便又从那河道游进了田山县城,趁着夜色朝城中若男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寻去。他身子瘦小,又专门挑些背光的地方行走,一路上倒是没有被人察觉,很快便搜了个遍,没有寻到人,思来想去,定是叫那县令叫人给抓去了,一咬牙,又往那县衙摸去。
不多时,就赶到了县衙对面的街道中,找了一阴暗角落,紧紧盯着衙门口,便想等人进出时偷听下口风,但却等了好一会,还不见有任何人影经过,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先闹出点动静,将人给引出来,便在这时,几道笑声隐隐由那县衙围墙内传出。
他感觉有些熟悉,且笑声越来越近,于是将身子缩在了暗影处,竖耳细听,只听几人笑道:
“你们还别说,果真是陈兄慧眼识人!”
“谁说不是呢,想不到那小妮子换上女装后,竟真是个混血尤物,那娇滴滴的脸蛋呀,真叫人忍不住要掐上一把!”
“呵呵,你俩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其实人家陈兄本就看中的是那一身男相嘿,那样看我作甚,你们还别不信,难道你们不觉得若是见多了各种女子,那男相倒是别有一番风趣吗?”
“喔?”
“哈哈哈哈哈”
“唉,只是可惜了,如今将这等尤物就那样白白地丢在牢房,岂不成了暴殄天物!”
“嘿,我说你小子就别做梦了。”
“欸,你你你,你瞎说什么,我只不过是在替陈兄可惜罢了!”
“嘁,这还劳你操心,县令大人不过一时在气头上,待陈兄身体恢复过来,与县令大人好好说说,还不是随他爱怎样就怎样。但若按我说,最可惜的就是叫那小混蛋给跑喽!”
“就是!”
“哼,他跑个屁!他姐姐如今在咱们手里,你们还怕他不乖乖送上门来?”
“你们倒真觉着那小混蛋敢来?”
“我觉得敢,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连本县县令的宝贝儿子都敢打,那还有什么不敢的?”
“唔我说多半不敢,他不要命啦,将陈兄打得下不来床,县令大人怎会放过他!”
“就是,先前之所以敢这般作为,想来定是出老千被咱们抓了正形,一时恼羞成怒罢了,若那小混蛋事后想来,有他可后悔的哩!”
“欸,你们都小声些,若是叫县令大人听见是咱们先去撩是生非,又该吹鼻子瞪眼了。”
“算了算了,天色不早了,大家伙先回去,就算那小混蛋不敢来,但在这田山县得罪了咱们,又还能躲到哪里去。”
“我说不如这样,干脆我坐庄,叫大家赌一把如何”
这时正躲在背光处的夜长安,见得那四个少年郎谈笑着在县衙出来,“呸”地,往地上轻啐了一口,心中怨恨,几乎想冲上去兜头兜脸地给那几人来一顿拳打脚踢。
但目光却没随着那几人背影移去,仍是紧盯着县衙大门,正腹诽着:“陈县令那老王八蛋贵为一县父母,却要将一个女子绑做人质,操他祖宗的!”
接着又不由想:“若男在里面待多一分,就多一分危险,怎样方能将她给救出来?这次也算是我害了她,反正我身中恶毒,不知能否寻着化解之法,便死了去又如何,
总比被人牵着鼻子活着要强,既然左右是个死,人是我打的,何不用我将给换她出来,只是不知那老王八县令肯不肯用她来换我?”
想到这里忽地摇了摇脑袋,寻思:“以那陈多儿的心性,想来陈县令那老王蛋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会那么好死叫我这般轻松换人,这样贸贸然地过去,肯定是要自投罗网了!咦,有了,那老王八蛋县令不是抓了若男在等我吗?那好,既然他要做初一,我便做十五,便也将他那宝贝儿子给绑了,到时就由不得他不换!”
夜长安想干就干,又往地上啐了一口,蹑手蹑脚地朝黑暗处摸去了,不多时,已绕到了那县衙后面。
他朝那围墙打量一番,心中按着距离估算,觉着里面便该是那内院了,但身子矮小,奈何那围墙很是高大,附近又没有可以借助之物,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上去,反而被那湿漉的地面弄得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忽见得不远处那围墙下有一狗洞,走近一看,那瘦小的身子勉勉强强能钻进去,于是一钻而入。
庭院布局纵横交错,像只无头苍蝇地转了好一会后,莫说没找着陈多儿厢房,就连东南西北都还分不清楚。他在一廊下的花丛中暗暗叫苦,忽听回廊处有着脚步声与女子轻微地交谈之音传来:
“怎么那么久还没弄好,少爷正等着喝呢。”“呵呵,别被我说中了,定是春梅那妮子在打瞌睡,听说昨夜她与”“哼,看我一会不收拾她”
夜长安闻言窃喜,他在花丛中缩了缩身子,待那两侍女走远后,才钻了出来,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不多时便跟到了一厨房外,但见那两侍女进去后,又找一花丛躲起,只听里面传来了几句呵斥之声,接着便见另一侍女捧着药碗急匆匆地走出来,嘴角一翘,又小心翼翼地跟上去。只见那侍女走进一间有着两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把守的厢房中,不禁头大:“那间定是陈多儿的厢房无疑,但怎样才能够瞒过那守门的家丁进去呢?”
他眼珠子乱转,忽而想到:“既然瞒不过,何不索性将他们引走?反正迟早也是要让人家知晓,我来了!”想毕,便循着先前路线倒回去。
他又来到那厨房外,在那窗户下探头探脑地察看,发现里面已经没人,身子一蹿,便进了屋,先在粘板旁选了两把趁手小刀,一把塞入靴子,一把藏入袖中,再去到那灶台前,发现里面还有火星,心道:“正好,省得还要自个生火!”将一旁几根干柴塞了进去。
那木柴很是干燥,只片刻便完全燃起。他一手拿着一根,朝着屋内四处易燃的物件点了起来,边放火边往那门口走,待走出门口时,身后整个屋子内都已燃成了火海。
他这才又沿着先前的路,急急脚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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