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哭出来的白色结晶体会折射阳光,白天很容易被岸上的人捕捉到。
浑浊的河水包裹着他,每一寸皮肤都是冰凉的,温川肚子很饿,心慌得厉害,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
人鱼在他眼里是兽化的异类,从前只在电视上见过,今天出家门前,妈妈还说他们家算很幸运的人家了,等这个月搬到基地去,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温川把自己扔回床上补觉,门外沈逸青叫了他两声,见他不应,就走了。
温川躺在床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情绪不可抑制地落入低谷。
他也觉得自己脾气来得不合时宜,他做演员很长时间,已经修炼得不错,喜怒不形于色,就算记者或者同行再刁难,他也能维持住体面,但刚才他没控制住。
细究根本,加微信这件事并不是沈逸青的错,工作上或者生活里,这种情况太常见了,演员为了拓宽戏路,每天穿梭于各大片场,无论多大咖位,都要在幕后制作方面前刷脸,尤其制片人和导演面前。
他只是在闻到香水的一瞬间,想到沈逸青的性向。
铁直,喜欢女人。比他温柔,比他婀娜,比他更有竞争力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的暗恋大抵都有尽头和结果,他也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无非是与否,可他自己拥有的不多,两人性向又不一致,他不确定自己真的有那么大魅力,能让沈逸青为他而弯。
一百次的自信里,也有那么几次自我怀疑。
如果沈逸青喜欢上一个女人呢,毕竟娱乐圈那么多美人。在他们没有相见的岁月里,沈逸青也许加了一百个演员,有男有女,他只是其中之一。
看似闪亮,却又渺小。
既定计划,因为思绪混乱,多了细小的分支,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在被子里将自己裹成蚕宝宝,埋头睡到了八点,被小池叫醒。
小池已经非常熟悉自家老板的性情,表面温和,实则疏离,像远离人群的仙鹤,独自住在群山里的神仙,要不是这个行业需要和人打交道,温川可以一天不说话。
温川重新上妆时,小池发现老板,格外清冷,那股疏离感直接溢到了脸上,他猜了好久,琢磨不透,只能当做老板入戏太快。
今天要拍“温川和友人反目”的戏份,顾衔白发现朋友是卧底,除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下意识选择自保,台词是这么写的:
[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是你?]
顾衔白指着友人,压低声音嘶吼:[你别说什么朋友之情,朋友之情哪有我的命重要,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发现,我们都要掉脑袋!]
[你能赔我一条命吗,啊?]
友人也急了,上前一步,低声吼道:[我没办法,天下存亡匹夫有责,今日不是我,也要有别人站出来,衔白,难道你没有信仰吗?粉身碎骨也要完成的信仰!]
顾衔白后退一步,骂出口:[去你娘的信仰!]
这段是整个电影最激烈的情节之一,为后面友人之死,以及顾衔白的转变埋下伏笔。
看剧本和看现场不一样,温川红着眼入戏,又红着眼出戏,镜头里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张皇恐慌,极端迷茫,周围人没有一个敢说话,原先热热闹闹的片场,只有机器运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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