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还想再说什么,护士敲了两下门,推着医用车进来输液,林宗易示意男人终止谈话。
男人从病房退下,林宗易到达床边,我偏头问他,“闹事的酒吧老板,你解决了吗。”
他在一旁注视着护士扎针,“解决了。”
我半信半疑,“真的解决了吗。”
他没什么表情,“真的。”
我手背骤然刺痛,针头渗出一股回血,我浑身僵硬别开头,林宗易轻笑,从护士手上接过我出血的右手,摁住垫在针孔上的棉签,“换只手再扎一针。”
这工夫林宗易接到一条短讯,他划开屏幕,只看了一眼便删掉。
我扎好左手,倚着床头躺下,“宗易,我想出院了。”
他皱眉,“再疗养两天。”
我固执坚持,“医院我睡不踏实,我择床。”
其实我撒谎了,以前我三个月就换出租屋,睡得也挺香的,情感劝退师和卧底没区别,明处扮演指定的角色钓鱼,暗中帮正室搜集情报,干卧底的有几个讲究吃喝住的条件呢,我之所以非要出院,是为了躲冯斯乾,他知道我在这,随时会出现,虽然林宗易安排了保镖,但冯斯乾有得是阴招调虎离山,只有他抓不到我才最保险,我也省得提心吊胆。
林宗易最终拗不过我,当晚带我出院了,我们出院时候七点多,白天还艳阳高照,晚上突然就变天了,四周阴霾笼罩,我上车迷迷糊糊睡着,大约二十多分钟,我感觉到林宗易的身体紧绷起来,我含糊不清问到哪了,他悄无声息搂住我,搂得很紧,没回应。
司机征询他意见,“林董?”
林宗易下令,“往前开。”
司机说,“开不了,前面施工了。”
林宗易降下车窗,上半身探出,侦察了一番车后的路况,他重新坐直,“开小道。”
司机不解,“那不是瓮中捉鳖吗。”
“是江源的人。闹大了,我和他都要翻船。”
司机一踩油门,离弦之箭一般蹿出,我瞬间震得睁开眼,司机正好沿着绿化带漂移至路口,毫无征兆地往相反的西南方驶去,后方的车被晃了个措手不及,提速穷追不舍,在下一个五百米路口司机又调头,这次他似乎慌了神,显然急转弯失手了,他向林宗易汇报,“左侧多了一辆吉普故意挡道,我很难突围。”
林宗易也察觉到当下已不是一对一的追逐,而是陷入了四面埋伏,他再次命令司机,“挪去副驾驶。”
司机飞快撤手,他坐到右侧的同时,林宗易纵身跃起,朝驾驶位敏捷一扑,有三秒钟的时间方向盘无人操纵,极速行驶下车头被惯力打歪,直冲道旁粗壮的树干,一旦撞上将面临车毁人亡的灾难,林宗易在千钧一发之际扼住方向盘,单手猛地反扣,车倾斜到离地三十五度,扑腾坠地,我从座位踉跄滑向另一端,晕头转向匍匐在后座,好半晌没缓过劲儿。
此时车外电闪雷鸣,一场狂风大雨将至,前行是国道山路,有滑坡风险,后退是步步紧逼的对手,铺天盖地足有十余人,林宗易专注从容,突破了限速,我甚至听见轮胎摩擦石灰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苗声,他仍旧镇定,右打方向盘一打到底,车身几乎横着飞出,颠簸过一块下坡,俯冲时逐渐失控,导致剧烈摇晃着,林宗易从后视镜内发现我唇色开始泛白,手掌颤抖着捂住小腹,鼻尖也隐约冒出虚汗,他沉声喊我名字,“韩卿。”
我说,“不要紧,我能撑住。”
林宗易后槽牙的骨骼胀起,像在用力咬牙,权衡着什么,可面上始终没有半点波澜。片刻他一个急刹车,手随即脱离方向盘,长腿一跨又返回后座,牢牢地抱住我,安抚我的惊惧。
司机马上接替他驾车,不过司机不具备林宗易的技术和魄力,不得不减速。
又开出了几百米,林宗易吩咐,“靠边停。”
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林董,保镖那辆车被他们截住了,不确定能不能赶来,靠边停不是任人宰割吗?”
林宗易猝然拔高音量,重复了一遍,“靠边停,韩卿受不住。”
司机没法子,打闪后急刹在路边。
林宗易率先下车,附近没有交通信号灯,他们身份隐晦,就算天大的危险,涉及双方交手,也要避开摄像头。
保镖乘坐的路虎也紧随其后急停,他们利落跳下,准备对峙,同期下车的还有对方的人,距离最近的俩保镖先一步控制住我们这边,保镖摸向后腰的手当场顿住。紧接着对方齐刷刷包围过来,他们陈列两排,中央留出一条空路,空路的尽头泊着一辆纯白的雷克萨斯,车门打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下车,剔着光头,露出锃亮的大脑门,一看地位就比这群小喽啰高,是个有头脸的人。
“没眼力的废物!”他呵斥一嗓子,“还不请林老板和太太上车,杵在马路干什么,摆造型等救兵来啊?”
林宗易打量着男人,“江源派你们堵我的。”
男人搓着手,“林老板,真不容易啊,您的能耐忒大了,我们昨夜四辆车扣不住您,让您甩了,难得您带个累赘,自己认输了。”
林宗易捻着婚戒的钻石,“我和江源的恩怨,我们单独谈。”
男人哂笑,“林老板,换做是您堵我们源哥,源哥最稀罕的女人,您会放走吗?再说了,林太太路上出什么差池,我们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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