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在一阵剧烈颠簸中好险是平稳落了地,上边老人明显受惊不清,宁年则是在松手的当下撑不住身体重量就要往后倒,后背却毫无征兆的传来猛地一股推力,受伤的脚条件反射蹬在了水泥地上。
好一阵宁年眼前都是黑的,他无力地往前扑了两步,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他妈没长眼啊?”暴躁的声音传来,宁年视线一阵阵的眩晕,疼出的汗在额头冒出细密一层,他下意识想去捂受伤的脚,却被揪着领子从地上半拽了起来。
收紧的领口勒得宁年脖颈处生疼,他费劲的睁开眼睛,看清面前并不比他大多少的青年阴沉的面容,只几秒,宁年本就惨白的脸霎时白的更透了。
青年的眼睛细长,像是淬毒的蛇信子,恶毒的锁死了宁年。
“小兔崽子,找死是不是?”
宁年此刻脏的不行,白皙的面颊也染上脏污泥水,混着被雨水浇湿的头发,看不太清面容了,因此这副模样下战栗的瞳眸也不太明显,只下意识的想要挣脱。
另一边老人总算回过神,焦急的推着轮椅上前劝,“小伙子,小伙子对不住了,别动手小伙子。”
“问你呢,他妈长没长眼。”青年拽着宁年使劲晃了下,宁年脚磨在地上瞬间就疼出了声,下一秒又死死地咬紧唇,两只手攥的很紧,整个人都在发着抖。
见他没说话,青年举起拳头就要落下去,被一旁的老人抱住了胳膊,老人又是道歉又是大声喊叫,总算吸引来动静,不远处摊贩大叔打着伞就要过来。
“妈的滚远点,老不死的。”青年爆着粗口,也觉得晦气,甩开老人后才狠狠一脚把宁年踹开,骂骂咧咧的隐进巷子里头。
老人着急的在雨中摸着宁年,“孩子,孩子你没事吧?”
宁年倒在地上没爬起来,只是蜷缩着护着肚子,身体一直在发抖,最后是被大叔带回的伞棚底下,好一会才停住了颤抖。
“他走了吗?”宁年哆嗦着声音几乎听不着,拽着大叔的衣服就没松手。
“走了孩子,走了,那都是混混那。”老人眼角带着泪花抚摸着宁年脑袋,自责又心疼,“孩子,对不住孩子,是我连累你了。”
宁年听到人走了,才抬起眼从胳膊缝隙里往小巷口看了眼,黑漆漆的。
确认人走了,宁年才肯松开手,他红着眼哪哪都湿了,大叔见他捂着脚,小心的替他把鞋脱了。
宁年脚踝处肿起了大包,往下延伸至大半个脚背泛着淤青,是先前轮椅压过去的重量,宁年没那么坚强,太疼了,一滴眼泪就砸下来了。
老人着急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重复着去医院。
“您离这远吗老人家,先回去吧,湿成这样容易生病啊。”摊主大叔也是个好人,见状开口让老人赶紧先回去。
老人哪肯,说什么都不走,宁年疼的要命还得擦了眼泪和大叔一块劝,风寒感冒年轻人没事,这个年纪怎么行,这才终于把老人劝动了,摊主把伞重新安结实。
最后老人留下个电话给宁年,这才离开。
“去医院吧。”摊主大叔看了眼宁年,问他:“家里人在附近吗,不在的话等我收个摊,陪你一块过去。”
大叔人非常好,觉得宁年一个人没法走,这会就打算收摊了,宁年赶紧拒绝,已经帮了他,再耽误人生意怎么行。
“没事大叔,我给朋友打个电话。”
宁年给林洛拨过去电话,随后发了个定位,便坐着等起人来。
这会时间,他缓过来不少,摊上来了新客人,大叔炒饭去了,宁年便抽了纸给自己擦眼泪和雨水,雪白的纸巾很快脏黑一片。
他坐在木凳子上,左脚落不了地,肚子还疼着,显然是刚才那一脚踹的并不轻,于是又想起那双眼睛那张脸,往小巷子口看了眼,心悬着厉害。
他认识那张脸,或者说,他认识那个人,甚至于挨过那个人的打,在他小餐馆打黑工的那段时间里。
爷爷去世后,宁年便辍学了,因为没剩下多少钱他便只能去打工谋生,未成年的缘故正经的地方去不了,所以最后他去的是那种小巷子里民工多的餐馆,环境又脏又差,但好歹是包吃包住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就是在那里,宁年遇上的刚才的那个青年,叫刘全,那会店里加上他一共四个小工,他们都比宁年大,而刘全是三人小帮派的老大,成年了。
因为刚经历了爷爷去世,那段时间宁年很自闭,也不说话,他过去的第一天就被三人欺负。
刘全没读过书,打小混到大的,对于宁年这种读过书的本来就有敌意,时不时的嘲讽挖苦,而宁年先前在学校里乖巧懂事又长的好的样貌换了个环境就成了罪过,尤其是在那几人无意间知道了宁年的性取向之后。
宁年第一次挨打是在他们住的狭窄的阁楼里,那附近本来环境差,总是停电,宁年怕黑,夏夜里停了电,在其余几人出去透气,他着急跟着时不小心被地上不知道谁的鞋子绊了一跤,于是下意识地去抓前面人的衣服,那人就是刘全。
宁年也是像今天这样先是被揪着领子,然后被狠狠推开时肚子挨了一脚,刘全骂他的是,死同性恋,宁年在漆黑的屋子里被三人踹了好几脚,捂着头狼狈的也躲不开。
那会宁年很小,瘦瘦的一点反抗能力没有不说,挨打也不太能挨,他疼的直哭,但拳头照旧落下来,只能蜷缩着被独自丢在了阁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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