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说了什么自己都快忘了,使劲捋了一下实在不知道祝三说的是哪一件,才道:“三郎,我昨天说的话不少,自然是算数的,你要我兑现哪一条?”
祝三道:“田产的事。”将于妙妙的盘算说了。
黄先生道:“我怎么能收酬劳呢?”
祝三道:“你不收,她反而不放心了,这世上,不收钱的东西才是最贵的。您说是不是?”
黄先生这才说:“那好吧,书契呢?”
祝三这才去请于妙妙婆媳进来说话,黄先生嗔道:“三郎也是,怎么把大娘子闪在外面等着?外头人来人往的,叫他们看着,忒不像话了。”
于妙妙郑重拜了一拜,将袋子打开,一件一件拿出来给黄先生看。黄先生心里算了一下数目,是笔很划算的买卖了。于妙妙心里在滴血,可想到儿子、丈夫的归处,只能狠下心来。
黄先生拣了其中一张书契,问道:“许氏?”他这几天找姓许的找得脑袋都大了,前天看到公文上一个“许”字都两眼放光,细细一看,是“许其还家”。
于妙妙道:“是,儿媳姓许。”花姐低头一拜。
黄先生顺口问道:“是本地人氏么?和本府的许家认识么?”
花姐道:“我就是本府的。不过本府有些亲戚,都不来往了,也不住在一处。”
“那你知道一个许友方的么?”
“正是先父。”
黄先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妈呀!”叫他找到了!终于可以把钦差送走了!求求这就是沈副使要找的外甥女吧!求他们看在他找到人的份儿上,把钟阎王也一起带走吧!祝三也觉得不可思议,花姐!朱家村富户的童养媳,怎么就是沈副使的外甥女了呢?
于妙妙婆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花姐问:“怎么了?”
黄先生道:“你们随我来,三郎,同来!”祝三道:“黄先生,还是谨慎些的好。”黄先生道:“所以要请去看看是不是呀,来吧!”祝三不肯:“你把话说清楚。她们是我家人,不是你的赏格。”
黄先生道:“我必是要上报的,你何必要我再折腾一回?到时候是钦差来传票,还是他们挤去你那个屋子?”
于妙妙问道:“三郎?怎么……”
黄先生道:“不必说,不要讲!是与不是,一见便知。你路上告诉她了,她再有别的心思,到时候改了说辞就未必准了。放心,答应你们的事,我是一定会办到的。”
祝三皱眉,低声安慰于妙妙和花姐:“不碍的。”
黄先生捏着书契,带着三人去行辕,走路都不会走直线了!他也不确定花姐是不是要找的人,但是祝三在这儿,有事让祝三顶前头就行!他就是个传话的!
进了行辕,黄先生才抖着声音报:“找到了许友方的女儿!”
郑熹的随从们本来以为是祝三过来拜谢的,没想到是这个事儿,都吃了一惊,陆超对祝三道:“好小子,老金就那么一提,你还真找了啊?”祝三道:“不是我……”
陆超已经伙同一干同伴把他们推到了郑熹面前。
郑熹问祝三:“怎么回事?知道我要找人,现给我造了一个人来?不是这个能干法的。”
祝三道:“我要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蹚这趟浑水了。您问黄先生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黄先生小心而急切地递上了书契,郑熹看了书契,上面是写的某某将外甥女许氏交朱家做媳妇,上书了许氏父亲姓名,还真是许友方,忙叫人把沈瑛请了来。
沈瑛与他同在行辕,已经听到了风声,衣服也没换就跑了过来。
祝三低声对于妙妙说了沈瑛的事,于妙妙整个人傻了,她对祝三哭的时候,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身边还有个儿媳妇花姐。如果花姐是沈瑛的外甥女,那于妙妙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花姐也傻了,自她记事起,父母疼爱,父母死了,舅舅也尽力抚养。舅舅临终前,还给她找了于妙妙这个虽然严肃却很可靠的婆婆。怎么一瞬间,父母不是父母,舅舅也不是舅舅了?
她有点怯,拉了拉祝三的衣袖:“三郎,怎么回事?”
沈瑛已跑到了她的面前,将她仔细端详,其实他也不知道外甥女长大了该是什么样子,看了一阵,又捞了书契来看。人名都对得上,年纪也对得上!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花姐看看祝三,又看看婆婆,于妙妙不说话,祝三点了点头。花姐道:“父亲给起的名字,冠群。”
沈瑛眼泪开始往下掉,名字说对了,这个名字他没有对外透露,作为核实的第一道关卡。他一边哭一边说:“去陈家,把大郎和他媳妇请过来。请大娘帮个忙。”
托孤的时候,当然要留下表记的,不是胎记,而是沈瑛三姐在女儿的左脚上用香烫了三点。这个要请大外甥媳妇帮忙核验一下。
三个香疤的话一出,花姐脸色就变了,于妙妙心中也是不妙。“吧唧”一声,于妙妙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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