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想办法自救。
她先是吃了小半支老参,咽下了几口参汁,勉强恢复了一些气力。
然后她便咬烂了自己的白绫衬裙,一端用牙咬住,同时右手用力,费力地撕下了一截下摆。
她又将整株三七根嚼碎,均匀地敷在伤口上,再用牙咬住撕下来的那条长布一端,用右手一圈圈缠绕在左臂上,将伤口和药泥紧紧包住。
做完了这一切,她已是两眼昏花,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虚汗。
她又再休息了半刻,再吃了小半支老参,便爬下老松,辨明了东方的所在,艰难地爬出了崖底,来到了附近的官道上……
当时正值午后,头顶上是一轮明晃晃的太阳,她脚步沉重,走得大汗淋淋,气喘吁吁。因为受伤失血和长途跋涉,没过多久她便唇齿干渴,体力耗尽,几欲昏倒,但她还是一次次对自己说:不!婉媚,你不能倒下!再坚持一下,一定要快快赶到尚玉斋,见到爹爹!
也许是心诚所致,就在她奄奄一息之际,竟然意外地听到一阵“得得”的马蹄声!
她狂喜地转头看去,远远只见棕、黑两骑,从后头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身姿英武,“驾、驾”地打马狂奔,声音响亮而年轻。
她没有半刻犹豫,一咬牙跑到了官道中间,挺直背脊,面向来人,张开了双臂。
马上的两位骑士反应从容,及时拉住了缰绳,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她知道对方怀疑自己的身份和动机,因为她的样貌白皙娇弱,衣饰典雅华贵,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偏偏又一身尘土,发丝凌乱,面色惨白,神情焦急而忧愁,额头布满了汗珠,左臂上还缠着一截撕下来的衣摆,看起来不仅狼狈,而且可疑。
她其实也在暗暗观察那两个男子,只见他们都是二十二三岁年纪,身量颀长,衣着精雅,虽然风尘仆仆,却掩不住浓浓的高华之气!
特别是为首的那个黑马男子,足凳皂靴,穿暗菱纹玄青长袍,襟绣银黑卷云纹,头簪一顶镶玳瑁黑银冠,扎一条镶玳瑁黑缎带,一身黑色,迫得人透不过气来。
而且他身材高大,眉形似剑,目胜寒星,面貌英朗而冷峻,举止威严而沉稳,一看便是极有魄力,只是神情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身后的棕马男子也是足凳皂靴,但却头缠青玉缎带,身穿藏青色缠枝纹圆领缎袍,配同色腰带,身形单瘦而灵巧,眉眼俊朗而亲和,嘴角微翘,明显带着几分好奇。
003 获救
“姑娘,你何故挡道?”那玄衣男子面无表情地问她,音色低沉而浑厚。
婉媚微微一窘,在马前歉然一礼,“二位公子,抱歉打扰你们了!但我不幸受伤,而且有急事要马上赶回京城,所以想从二位手中借一匹骏马急用!”
那玄衣男子容色冷淡,还未答话,那青衣男子已是“呵”的一声笑出声来,“咦,这位姑娘,看你娇娇弱弱的,难道也会骑马?”
她微一赧颜,点头小声道:“是,从前跟家父学过几天……”
两个男子好笑地对望一眼,似是怀疑她的马术。
那玄衣男子略略凝眉,微扬起下巴,神情冷峭,“抱歉了姑娘,我等要事缠身,这马不好出借,你还是另觅他人吧!”
婉媚十分失望,急急取下发间的和田玉钗,向那玄衣男子双手奉上,“二位公子行止匆忙,我本不该打扰。但我一路走了许久,也才遇见公子二人,眼见时间紧迫,心中实在焦急,才会有此不情之请!这支玉钗是我母亲遗物,约莫值得百十两银子,我愿以此为质,还请二位公子千万行个方便!”
她玉手纤纤,神情恳切,那青衣男子略有些不忍,看向玄衣男子,似是一种无声的规劝。
那玄衣男子却面色冷淡,丝毫不为所动,“姑娘,我等爱莫能助,还请你自求多福!”说罢便拨转马头,从她身边绕开。
她动了动嘴唇,本想再说几句,但见那人森然冷漠模样,只得暗叹一声,躬身退到一旁。
那玄衣男子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缰绳一扯,马腹一夹,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青衣男子急忙打马跟上,一边唤“大哥!”一边却又回过头来,目露怜惜之色,频频看了她几眼。
她眼睁睁地看着二骑绝尘而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忘掉那一丝不快,勉强挤出些力气,继续朝东方走去。
但是还没走出半里,她的眼皮又开始沉重,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她一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终于还是眼前一黑,虚软地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醒来,耳旁只听到“得得”的马蹄声,又感觉自己的姿势十分怪异,竟像是被人拥在怀中,跨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奔驰,不住地起伏颠簸。
有一种陌生而强烈的男子气息,霸道地闯入她的鼻间,让她耳根发红,十分羞涩。她勉强睁开眼缝,入眼处似乎是一片黑色的衣角……
同时她又发现自己唇齿湿润,像是喝足了水,而且左臂上的伤口也已经不再那么疼痛,只感到紧紧的、麻麻的,应当是被人重新包扎过了……
她心中纷乱,慢慢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救了!难道是先前见过的那两位年轻骑士么?他们终于还是决定带她去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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