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去,于昊渊的唇角正微微扬起。
不……会吧。
睿王。
就算一个人再怎么足不出户深居简出,对于睿王是谁,还是会知道的。
就像人们知道祈王一样。
偌大的帐内只剩两个人,待徐丽和招宿双双退下后,墨染青回到上回的姿势,端坐在软垫上。
光线实在太充足了,她在满堂辉亮之中,显得很微小。
于昊渊看着她,扶膝微倾身道:「可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
做什么……墨染青的手在袖中慢慢握紧,不敢轻言开口。
睿王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承太子之前的封号。
她有这故人似的面貌,做的当然是有关故人的事。汪念笙从前是潜邸的女人,要知道,这府邸的主人如今已在那巍峨的皇宫之中。
答案呼之欲出。
「你听好,」于昊渊道:「我要你入宫。」
果然。
成为帝王妃。
即便心中有谱,此时听他亲口说出,墨染青还是呼吸一滞,「我……」
「你应该知道。」于昊渊往后一靠,整个人在椅上像一朵盛开的红花。墨染青此时才注意到他背倚着是一整张完整的狼皮,毛泽银亮,纹理细緻。
「你没有选择。」他的瞳眸深幽。
在那样的注视下,墨染青简直不能动弹。
是了,上回他还有所保留,未曾明讲;这回既已开口,便没有选择了。
其实说起来还是有,不是要不要回去静心庵,而是还要不要命。
墨染青发现自己竟在这种时刻还能联想起上回祈王说她不能死于夷人的刀这句话,换而言之,他祈王的可以。
「我知道。」墨染青嚥了嚥口水,「我就在想殿下这么做的……原因。」
「你想说的是目的吧。」
墨染青没有否认,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只是后者听起来更侵略性一点。
于昊渊也不在意,伸出手指按了按眉心,神色淡淡,「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正要开口,面前的人已准备好要洗耳恭听,见这样子,他微微扬了眉,「这回怎么不喊停了?」
墨染青一愣,訥訥道:「因、因为知不知道,都是那样了……」
这倒让于昊渊一笑,点了头,「正是,所以说,告诉你也无妨。」
他站起身,走到一旁弓架前,上面摆满各式身姿的弓,也插满羽箭,他轻抚过箭翎,语气悠悠,「你可知,陛下如今已放心不下我了?」
墨染青不知情,但就算不知情,也能很快便猜出意思。
飞鸟尽,良弓藏。
面前的男子指尖停在一把弓上,「此非吾愿见,却在所难免。我在北疆立下战功,于百姓是幸,于夜秦是幸,只有于天家,是不幸。这世上人人都可以出风头,但不能抢了天家的风头,即便那风头,也不是我要抢的。」
弓弦撑张,一扬间,錚声清鸣。
一句天家是不幸,似有万般无奈在其中。
但比起无奈,墨染青听出的,更多是不服。
人在其位,便谋其政,尽其责,却要他人来臆测有心无意。
都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去拯救天下苍生了,他若失败是情理之中;他若成功,必是惊艳四座。
北疆天寒地冻,局势险峻,蛮夷凶残,刀枪无眼,你行,要不你来。
皇家复杂,皇帝与祈王即使兄弟和睦,终归不是同胞共出,差一半的血脉,还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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