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可是,这也确是你强逼池修年,从他那里抢来的。”
商骜没有答话。
沈摇光接着说道:“若只你二人之间门的争夺,我管不住你,别无他法,也便罢了。可若是用在我身上,那于我而言,便是对缥缈山庄的亏欠。”
商骜的态度忽然变得有些冰冷,语气漠然地说道:“你永远不会有亏欠他们的一日。”
沈摇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商骜似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了顿,闭上了嘴。
沈摇光只觉得他态度有些奇怪,却分不清是真有他不记得的过往,还是商骜惯来蛮横,从不将旁的宗门放在眼里。
见商骜迟迟没有言语,沈摇光缓缓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是有恩怨,你不告诉我,只觉是取到了你我应得的,那于我便是懵然不知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道:“我确是会于心不安。”
商骜许久没有答话,二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片刻之后,商骜干巴巴地开了口,说道:“我给过他报酬。”
“什么?”沈摇光一愣。
“早在我向他索取仙草的时候,就向他许诺了报酬。”商骜别过目光,说。“只是他尚未掂量清楚二者的分量,敝帚自珍,只想攥着他那点东西不撒手。”
沈摇光清楚,商骜虽不爱多言,态度恶劣,但从未曾撒过谎。
他不知自己哪来的笃定,甚至单看商骜的表情,就确信他所言全是真的。
……就好像他有多了解商骜一般。
怔愣片刻,沈摇光回过神来,
笑了笑。
“你不信?”商骜眸色骤深。
“不,我信。”沈摇光说。“只是未曾想过……我其实亏欠你是最多的。”
商骜看着他。
便见沈摇光面上带着自嘲的笑意,说道:“我原只当你是欺师灭祖的恶徒,却未曾想过你从来都是想救我性命。为了换这株用在我身上的仙草,你已然给缥缈山庄开出了足够交换它的价码,此后又亲自炼化,险些丢了性命。”
商骜哑口无言,唯独耳根有点红,像是被烫到了。
便像是个走鸡逗狗、调皮任性、最受先生讨厌的学生,忽然被抓出来劈头盖脸地表扬一番,使得他顿时手足都不知往哪里搁,比平日里受到训斥责罚看起来还要惊慌失措。
却就在这时,他又听沈摇光说道。
“本就是我亏欠了你的。”
商骜脱口而出:“别这样说。”
他确实是怕这句话,觉得这话听得刺耳。
什么亏欠……便像是两人之间门只有须得笔笔算清的恩情,没有其他旁的感情一般。
可他这话落在沈摇光的耳中,却似他不想邀功一般。
这让沈摇光心头愧疚更甚,只觉自己从前的小人之心,实有些对不起商骜。
他从没有过对不起谁,这种感觉便让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不舒服。
“……好。”他说。“我知你的情谊,不再提亏欠二字。”
这话教商骜的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了。他定定地看了沈摇光许久,才极不确定的、像是久贫乍富的人一般,带着种不真实感地小心问道:“……情谊?”
“嗯?”沈摇光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情谊?”商骜顿了顿,有些别扭地接着说。“……你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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