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半晌,隔壁床大哥哗啦掀开被子先坐起来了:“要不我也出去吧。”
屋里又少个人。
卫杨终于开口:“你跟我家吱宝儿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谢逢周从旁边果盘里挑个橘子,用脚把床尾的纸篓勾过来,慢悠悠地剥着皮,和岑稚相同话术:“高中。”
老头揪着这点:“咋在一起的?”
橘子皮完整地从他指间落下来,谢逢周头也不抬:“我追的她。”
听他语气也不像作伪,卫杨放了些心。瞅他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揭掉橘子瓣儿上的白色脉络,心里哼笑还算这小子体贴,勉强加两分吧,嘴上却冷邦邦道:“橘络理气通络治咳嗽,常识不懂吗?剥那么干净谁吃啊?”
剥橘络的人抬眼:“是吗。”
听话地停下手,谢逢周掰掉一半橘子径直放进嘴里,“我一直都这么吃。”
卫杨:“…………”
这人老是不按常理出牌,老头难以置信,“你小子有没有点眼力见儿啊?不知道先给长辈来一个?”
谢逢周吃完橘子,气定神闲地往后靠到椅背上,抽张纸巾擦了擦手,才道:“肠胃不好就少吃酸的。”
没想到他还了解自己身体状况,卫杨顿了顿,嘴硬:“你咋知道橘子酸?”
“刚替你尝了。”
“……”
老爷子活到现在第一次体会到无语凝噎的感觉,就没见过嘴皮子这么利索的,正反话全让他一个人说了。
见卫杨气得吹胡子瞪眼,谢逢周将纸团扔进篓里,很不道德地笑起来,边笑边又拎起个苹果和水果刀。
他长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尾狭长微弯,怒亦三分情,漂亮得勾人。
笑起来却全然不同。
就像四月树梢顶上敷满春水和露珠的那片最干净的叶子,瞳孔润黑澄澈,里头藏着只涉世不深又活蹦乱跳的小羊,有种与世道格格不入的锐气。
卫杨算那么多年命,头回觉得自己看错了人,这小狐狸估计都没出山。
栽谁坑里肯定一死一个准儿。
卫杨心里那股被抢走玩具的小孩脾气忽然散了,疲沓地靠到枕头上,盯着病房对面播着新闻的电视:“秦医生都跟你说了我有胃病,肯定也告诉你,我和吱吱没有血缘关系吧?”
“医生不能随便泄露患者信息,这点职业操守您那秦医生还是有的。”
谢逢周低头削着苹果皮,长长一片卷曲着掉落下来,“不过能猜出来。”
一个姓卫,一个姓岑。
确实很好猜。
卫杨脸色缓和了些,想到什么,转头问:“你俩高中同学,那你肯定知道程家那小子吧?就是程凇。”
削果皮的动作停顿一秒,谢逢周嗯了声:“知道。”
卫杨又沉默一会儿,说:“这丫头应该是七岁那年见到的我。”
西河街那片挨着游戏城和网吧,岑稚小时候经常跟着程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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