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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第2页)

要是你是一个英国女人,又嫁给了一个坏丈夫,就可以向圣薇吉福蒂斯祷告。

牧师们从不给我们讲像圣阿加莎这样的殉道贞女的事情,她的祭日是二月五日,在二月里殉道的贞女可真不少。西西里的异教徒命令阿加莎放弃对耶稣的信仰。跟所有的殉道贞女一样,她说:不!他们开始折磨她,把她的四肢绑在拷问架上,用铁钩扎她的两肋,用点燃的火把烧她。她的回答还是:不,我不会放弃我主。他们压碎她的乳房,割了下来。后来他们逼她在滚烫的煤炭上打滚,她再也承受不了,赞美着上帝死去了。

殉道贞女总是唱着赞美诗死去,她们赞美上帝,一点也不怕狮子从她们身上咬下一大口,当场吃掉。

牧师们怎么也从不给我们讲圣乌苏拉和她的一万一千名殉道贞女的事情呢?她的纪念日是十月二十一日。她的父亲想让她嫁给一个异教徒国王,但是她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三年,考虑考虑。于是,她带着一千名侍女和一万名随从出发了。她们在海上航行了一段时间,巡游了各个国家,最后在科隆停了下来。这里的匈奴头领让乌苏拉嫁给他,她说,不,匈奴人便杀掉了她和跟随她的一万一千名少女。她为什么不说“是”呢?那样就可以挽救一万一千名贞女的生命啊。为什么殉道贞女都这么顽固不化呢?

我喜欢一个爱尔兰主教圣莫灵。他不住利默里克的主教住的那种宫殿,他住在树上。别的圣徒来拜访他,到他这里吃饭,他们就像鸟儿一样,围坐在树枝上喝水吃面包,其乐融融。一天,他正在散步,一个麻风病人说,嗨,圣莫灵,我也想去做弥撒,你们为什么不能背我去呢?圣莫灵愿意背他,可还没等他背起这个麻风病人,病人便开始抱怨,你的刚毛衬衫太硬,碰疼了我的伤口,把它脱掉。圣莫灵照办了,他们继续朝前走。这个麻风病人又说话了:我要擤鼻子。圣莫灵说:我可没有手帕这种东西,就用你的手吧。麻风病人说,我的手正抓着你,没法再擤鼻子呀。好吧,圣莫灵说,你可以擤在我的手上。麻风病人说,那不行,麻风病让我只剩下一只手了,我没法抓着你,还能往你的手上擤鼻子。要是你是一个真正的圣徒,就应该转过身,把我的鼻涕吸出去。圣莫灵不想这么干,但他还是干了。他把这当做对上帝的奉献,并赞美上帝给了他这一荣耀。

父亲也吸过迈克尔鼻子里的脏东西,我可以理解,那时候迈克尔还是个婴儿,性命垂危。但我想不通上帝干吗要让圣莫灵吸麻风病人的鼻涕。我没法理解上帝,虽然我也想成为一名圣徒,让众人膜拜。我绝对不吸麻风病人的鼻涕。我是想成为一名圣徒,但要是非得这样做的话,那就免了。

不过,我还是准备一直在这家图书馆阅读贞女和殉道贞女的故事。但是有一天,因为某个人丢在桌上的一本书,我与奥瑞丹小姐发生了不快。那本书的作者是林语堂,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个中国人的名字,我很好奇,想知道这个中国人在说什么。这是一本关于爱和肉体的散文集,他的一个词儿让我查起词典:坚挺。他写道:男性器官变得坚挺后,插入女性的接收口。

坚挺,词典里说是胀大,我就是这么回事。我傻站在那儿看着词典,我现在总算明白了米奇。莫雷一直说的事情,那跟街上的狗插在一起没什么两样啊,想到所有的母亲和父亲在干这样的事情,我感到非常震惊。

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骗我,说什么第七级楼梯上的天使。

奥瑞丹小姐问我在查什么,每当我查词典,她总是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告诉她,我在查“封圣”、“宣福”或者别的什么宗教词语。

那这是什么?她问,这可不是《圣徒生平》啊。她拿起林语堂的书,读了我扣在桌上的那一页。

圣母啊,你是在读这个吗?我刚才看见你拿着它了。

噢,我……我……只是想看看中国人是不是、中国人是不是……啊,也有圣徒。

噢,一点没错,你是在这么干。这叫不知羞耻、淫秽,你给我马上离开图书馆。

可我在看《圣徒生平》呢。

出去,要不我就叫馆长了,她会让警卫对付你的。出去,你应该跑到牧师那儿忏悔你的罪过。出去,先把你那可怜的母亲和格里芬先生的借书卡交给我再走。我真想给你那可怜的母亲写封信,要不是担心她受不了,我肯定会写的。林语堂,真是的,出去。

当图书管理员发火时,跟她们说什么都没用。你可以在那儿站上一个小时,告诉她们你读了布瑞吉德、薇吉福蒂斯、阿加莎、乌苏拉和殉道贞女的故事,但她们满脑子想的只有林语堂书里的那么一个词儿。

人民公园坐落在图书馆后面,这一天阳光灿烂,草坪干燥。我先是低声下气地乞讨薯条,又因为“坚挺”而受了大动肝火的图书管理员一顿气,我身心俱疲。望着纪念碑上空飘浮的云朵,我“坚挺”着迷迷糊糊地漂进梦乡。我梦见殉道贞女穿着《世界新闻》里的泳装,正在用羊尿泡打那位中国作家。我在兴奋中醒来,热乎乎、黏糊糊的东西喷了出来。啊,上帝,我的男性器官在大庭广众下伸出去好远,人们都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母亲们赶快招呼孩子,宝贝,离那小子远点,应该叫警卫来治治他。

十四岁生日的前一天,我在外婆碗柜上的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这副模样怎么能到邮局上班呢?从头到脚都是破破烂烂的,衬衫、外衣、短裤、长袜,还有鞋子———都快从脚上掉下去了。掉了毛的凤凰,母亲常常这样说它们。可跟衣服比起来,我本人的模样更糟,不管怎么用水冲,头发还是横七竖八。对付这种百折不挠的头发,只能用口水了,但是很难往自己头上吐口水,只能先往空中猛吐一口,赶快俯下身子,用头接住它。我的眼睛通红,冒着黄水,满脸长着红红黄黄的小脓包。门牙黑极了,都蛀坏了,这辈子我都没法微笑了。

我没有肩膀,我知道全世界的男人都羡慕宽肩膀。每当利默里克有一个男人死去,女人们总是说: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肩膀又大又宽,都进不了你家的门,只能侧着身子进去。等我死了,她们就会说:可怜的小鬼呀,死的时候都没有一点肩膀。我希望自己有些肩膀,这样人们就会知道我至少有十四岁了。利米国立学校的男孩子都有肩膀,除了芬坦。斯莱特瑞,我不想长成像他那样没肩膀、整天祈祷、膝盖都磨坏了的家伙。要是有一丁点钱,我就为圣弗兰西斯点着一根蜡烛,请求他看看,能不能说服上帝给我的肩膀加点料。要是有一张邮票也行,我可以给乔。路易斯写封信,说:亲爱的乔,你可不可以向我透露一下,你虽然很穷,却是从哪里弄到一副有力的肩膀的呢?

为了工作,我得看上去体面些。我脱去所有的衣服,光着身子站在后院的水龙头旁,用一块石炭酸皂洗衣服。洗完后,我把衬衫、外衣、短裤、长袜一一挂在外婆的晾衣绳上,祈祷上帝不要下雨,祈祷明天它们能干,明天可是我生活的开端啊。

我一丝不挂,哪儿也去不了,只能整天待在床上看旧报纸,对着《世界新闻》上的女郎们兴奋。感谢上帝,太阳很好。修道院长五点钟回到家,在楼下烧茶。我知道,就算真饿了,也不能找他要吃的,他会不满的。他明白我担心他去向阿吉姨妈告状,说我老待在外婆的房子里,睡在她的床上不走。阿吉姨妈一旦听说了这回事,就会赶过来,把我扔到大街上。

吃完饭,他就把面包藏起来,让我找不到。你可能会想,没摔过脑袋的人能找到摔过脑袋的人藏的面包。后来我猜到了,要是面包不在这房子里,就一定在他那件不分冬夏都穿着的外套口袋里。我一听见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厨房去后院的厕所,就赶快跑到楼下,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抽出面包,切下厚厚的一块,再放回他的口袋里,随即回到楼上的床铺。这样他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责备我偷面包。就算你被迫沦落为连一块面包都偷的最低级的贼,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连阿吉姨妈都不会,她还会训斥他:你口袋里揣着面包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呀?那可不是放面包的地方。

我慢慢地嚼着面包,每一刻钟嚼一口,这样能吃得久一些。要是再喝点水,肚子里的面包就会膨胀,给我一种吃饱的感觉。

我望了望后窗外,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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