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酌感受到君王勃发的怒气,甚至如实质般化成巨浪将他淹没。
他眼神闪了闪,带崽上路这么久,他确实很久没见过富贵版本的崽儿了。
裴酌低低地狡辩:“也不是全是我的错,我一赚到钱,想给他买个小马甲,你儿子就捡个乞丐回来,他说不要小马甲。”
裴酌挠挠脸蛋:“我觉得这种吃苦耐劳的品质还是值得赞扬的。”
“你儿子”三个字一出,像一个红糖馒头塞进萧循的嘴里,就着怒气吃的话非常噎人,但是不吃又不甘心。
萧循两个极端的情绪拉扯着,喉结滚了滚,道:“是,值得赞扬。”
他的声音微微地变化,不再游刃有余。
裴酌暗道糟糕,还不如不狡辩呢,他宁愿萧循怒不可遏地收拾他,生气就不会想哭了。
他希望萧循单纯生气就成。
裴酌:“也怪我,一开始花钱太大手大脚,马车坐得不舒服半路就扔了,给复复买零食,花生糖吃一块扔一块,贾敛把身家都给我当盘缠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萧循的脸色,见他紧抿的唇角没有任何松动,微仰着头好像在掩饰发红的眼眶。
裴酌急了,想下床,却被萧循按在床上。
萧循坐到了床边,手掌扳着他的肩膀。
“岭南有多远,你一个人就敢带着富富回京?”
裴酌小声逼逼:“还有四个护卫。”
萧循冷笑道:“推你下水的人,朕没有诛他九族,也没有流放全族三千里,因为你说过想修改律法,减少连坐。”
“朕依你,你呢,朕是把你流放到岭南了?”
气得都说朕了。
裴酌意识到,后世这里十分繁华,但在目前的萧循眼里,岭南自古流放之地,他是自讨苦吃。
“我不是故意跑那么远,我也很绝望。”
系统的事情瞒不下去了,裴酌扯扯萧循的袖子,凑近他的耳朵,“我坦白一件事。”
萧循侧眸:“你是想说你是凭空出现在岭南的?”
“你有本事给贾敛托梦,有本事鸿雁传书,没本事通知我来接你?”
裴酌:“我想自己走嘛,可以随便走随便停,若是我写信给你,岂不是等于约好了期限,就不能躺一躺再上路了。”
“况且,若是你来接我,我又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只能跟着陛下一起赶路了,我们一起爬过含叠山,你知道我走不快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垂上,像撒娇一般的嗓音温软无辜,萧循第一次见识到耳旁风的厉害。
居然还敢撒娇。
裴酌把手肘搁在萧循肩膀上,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的眼睛,萧循符合所有文臣武将对于英明君主最高的期待和想象,龙颜不可直视,他们一定没有从他这个角度看过萧循。
萧循的睫毛很密,从眼尾看去,格外深情。正面看则永远是冷静睿智运筹帷幄的帝王。
裴酌快活道:“你真的收到大雁脚上的金环了?这不是上天注定是什么?”
萧循:“注定什么?”
裴酌:“注定你会收到我写的信。”
萧循捏住他张扬的嘴角(),别以为笑一笑事情就过了。
裴酌:陛下你知道吗?[((),在白玉京有个说法,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我不带着复复贫穷地赶路,怎么替陛下体察民情?”
萧循:“怎么,靠要饭试探群众的余粮?”
裴酌:“……”哪有,裴复复看脸找的样本也不科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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