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了,她自认为已将自己规训的很好。不期待父爱,不跟那些庶子争宠。可是时不时的,冷嘲热讽还是会从口中蹦出来。
到底还是修行不够,任由自己没品地醋味熏天。
“如果不是真去学本事的,荒废学校时光,不如不读。以咱们的家世背景,也不需要孩子拿高学历,方便在职场上竞争。相反,咱们是给那些蝼蚁,提供就业机会的人。”鹿权章没否认对私生子的溺爱,说出了老父亲的担忧:
“正是因为我惯孩子,才更不能一直为她们提供庇护,不然各个都养成了废材。她在我身边,只怕我忍不住会照顾。到你身边,被你这个大姐管教管教,也能帮助她成才。”
“怎么成才?拔苗助长的成才吗?就算你不怕你的宝贝女儿受委屈,工作太辛苦,我都怕分配给她任务,她没能力耽误了我大事。我公司不养闲人,除非你真舍得,让她到我手下做保洁阿姨。”鹿茁觉得悲哀,穷人家的孩子没人照看,就得大的带底下的小的。
她生在海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也免不了给弟弟妹妹擦屁股的命运。果然一家老大,就是用来牺牲的。
“爸,你何必这么心急呢?就算你那几个见不得光的孩子,没什么大出息,你也养的起啊。再者说,什么叫我的公司,我现在也是给你打工。除非,你把股权让渡给我。”
鹿权章没松这个口,他对鹿茁本就没多少父爱,就算父女感情真有那么深厚,他也得为几个不成器的私生子着想。若是自己还活着,就将公司给长女这个继承人,那以后更没人护着这些未成年的孩子了。
“你本有事,心高气傲,以后有更好的事业,哪能看得上我这仨瓜俩枣?我听你公司里的副总说,你打算进军娱乐圈,创建时尚品牌呢。以后事业做好了,我们成了竞争对手,还得乖女儿高抬贵手呢。”
这话鹿茁听了恶心,“怎么?爸爸可是摆明了,鹿家企业没我份儿?我若是想要家产,只能自己去赚。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了,二奶都人老珠黄了,还能给你吹枕边风,撺掇你把嫡长女扫地出门,让你那个废物私生子继承家业啊?”
“这是爸爸信任你,不然就算让他们去创业,他们没那个本事,不也只是烧钱玩吗?你是最有本事的,帮衬下弟弟妹妹,也是应该的。漫说我们这样的财富累积,那寒门一家生十个八个的,一个出息了,不是也得拉其他弟弟妹妹一把吗?不然生育的意义何在?”鹿权章习惯利益至上,对待亲生女儿,也是商人思维。
不带情绪,不谈感情,开口三分利:“不管怎么说,血浓于水,她是你亲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你真忍心让她去干保洁?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可做保洁,学不到什么。你这一身本事,没人继承,岂不是可惜。”
“不可惜,以后我死了就带进棺材里。我没那好为人师的毛病,若是喜欢传道授业解惑,我就改行了。至于你为啥生那么多,管不住裤裆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创业的本事,你给我本钱吗?不会让我自己赚吧?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先给我打过来几个亿。”鹿茁的嘴里,是蹦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的。
“寒门可以生十个,一个出息了,拉扯其他的。我出息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你没哄我妈高兴,我就永远不可能对你唯命是从。”
“是,我没培养你。可你不想想,就是你从小到大,我忽视了对你的爱护和陪伴,才让你有危机感,现在能独当一面。”鹿权章也知道女儿的意思,若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是发妻一个人生的,她不会这么冷血。
但客观条件不能改变,就只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企图让她扭转心意: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不需要我的帮助了,敢跟我这么任性。是徐毅然能让你倚靠,还是以为离了鹿氏集团,你依旧能做你的大小姐,混的风生水起?”
爸爸的敲打,鹿茁听进去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挖父亲墙角,还是得暂时忍了这一遭。因爸爸知道,自己也知道,徐毅然这个未婚夫,就像鹿权章这个父亲一样。男人,向来靠不住。
“爸,你这就扯远了。不管我现在站得多高,飞得多远,我都永远感激我自己。感激我的勤勉、努力、意志力。若是按照你这个说法,那背叛自己的丈夫要感激,因为是他教会自己成长。校园霸凌自己的要感激,因为他帮助自己坚强。甚至犯罪分子也该感激,要不是他把我捅成终身残疾,我还不会学会乐观……什么强盗逻辑!不歌颂苦难,改成感激坏人了!”
什么时候,感激校园霸凌自己的大姐大,无视拯救自己于水火的好朋友了。
“我没那个意思,就算我没培养过你。但那些寒门贵子,有出息的孩子,也没得到家庭的托举。你也知道,寒门除了扒孩子皮,能给孩子什么学习资源?那些孩子功成名就后,不是照样回来反哺家人?”鹿权章早知道女儿是块又臭又硬的铁板,只是不知过去这么久了,她光长年龄,脾气是一点没变。
“鹿权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连颂一直强忍着没说话,可是见他如此厚脸皮,还是忍不住了。
“以前外面那些骚浪贱,生的小畜生,就是少了管教。我女儿刚接管企业,那小畜生就没脑子的、跑到我女儿会议室里闹腾。她骑在你脖子上拉屎,我管不住,那是你们父女俩的性癖。但是,别把公司当家。谁要是影响我女儿事业,我就弄死她,再去自首。”
“得!”鹿权章发现自己就是多余说。
“老幺是被我惯坏了,因我总觉着对不起她们的母亲。这么多年了,没有给她们名分,让她们被人指指点点。就一直想着弥补。”
因而女儿要星星不给月亮,多少次他正开着会呢,小女儿一个电话,他就能放下上千万的生意。
鹿茁已不想跟他掰扯,他作为父亲、欠了自己多少,只想以他的方式,跟他谈这份生意:“我可以带着鹿恩可做事,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鹿权章一向自负,也觉自己这回能猜到,马上保证:“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因为心疼孩子,责怪你。她就是需要历练,哪怕因为她被你逼得太狠,承受不住压力,跳河了,或者进少管所了,都与你无关!”
不过鹿权章还是愿意相信基因的强大,龙生龙凤生凤,他不信他的孩子是庸才。肯定能承受住压力,能力突飞猛进。
鹿茁还是让他认清了现实,“爸,我要我现在经营的那家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我要让它完完全全属于我。给别人做嫁衣的事,我不干。”
至于那个便宜妹妹,她才懒得呕心沥血地去管教呢。既然惯子如杀子,她走父亲老路就行。把妹妹当成吉祥物,不管她想跟黄毛上床,还是想去堕胎、磕药,她都会宠着。
“行,既然你喜欢跟我分的这么清,那么那家旅游公司,我给你。这样你当成自己的事业做,在开发度假村时,还能更竭尽全力。”既然不放点血,这个女儿不愿给自己做事,那就给她点甜头。左右这点产业,也不过是鹿氏集团里的冰山一角。
给了她好处,不忘敲打:“只是你记住,我活着一天,你就别再惦记分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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