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府家中回来后,杨玄感也没有问杨元庆具体情况,他子那里已得到消息,郑府已婉拒了这门婚事,这让杨玄感着实有些恼火,这可是父亲的意,郑家却不领情,尽管妻子没有明说,杨玄感也隐隐猜到郑家嫌弃是元庆庶出,重视嫡庶血缘,是郑家的一贯传统。
既然郑家不答应,杨玄感也不再给元庆提这件事,不过这两天启民可汗、契丹、高句丽、新罗等国特使陆续进京贺新皇登基,他是鸿胪寺卿,负责接待安排,格外忙碌,没有时间和元庆细谈。
一早,杨元庆便离开杨府,前往都会市,后天便是乐平公主寿辰,朝廷遍请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他也收到了一份请柬,这样,他就不用和晋王一同前往。
杨元庆的独立性极强,他既不愿意别人说他是杨素之孙,也不愿意身上打上晋王的烙印,晋王杨昭虽对他笼络有加,但他始终和杨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次乐平公主寿宴虽然是杨昭提出要他参加,但杨元庆既然答应前去,他便想以独立的身份参加寿宴,而不想成为杨昭的侍从官之类。
既然要以独立身份参加乐平公主寿宴,那他就必须出一份寿礼,虽然杨元庆从边塞带回来几件草原特产,但那是准备给婶娘和妞妞,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去都会市买一份礼物。
杨元庆依然穿着他的蓝衣布袍,腰束革带,革带上空空荡荡,他虽然得赐紫金鱼袋,却不肯挂在革带上以显荣耀,骑马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都会市。
都会市和利人市相比,所卖货物档次更高,价格也昂贵·一般是供应名门大户和公卿权贵,所以店铺并不多,只有利人市的一半,也以各种行来分类。
杨元庆轻车熟·直接到了珠宝行,找到百宝斋珠宝店,他和这家店铺很熟,当年他打到的第一只金钱豹,便是卖给百宝斋吴掌柜,后来他又陆续猎到金钱豹和云豹,也都是百宝斋给他找买家·一到门口,伙计便认出了他。
“哟!这不是杨哥儿吗?好多年没来,都长得这么高了。”
杨元庆翻身下马,开玩笑道:“宝儿,你怎么还是伙计?吴应礼怎么也不提升提升你,他在吗?”
伙计宝儿挠挠头,小声对元庆道:“那个剥皮鬼你是知道的,他只管自己。”
“呵呵!这是他的一贯为人·他在吗?”
“在的,有人在卖珠宝,杨哥儿·你这是.....”
伙计见杨元庆没有拿猎物,便不知他的来意了,杨元庆笑了笑道:“我来买两件珠宝,要上好珠宝,这里收拂国金币吗?”
拂国也就是东罗马帝国,粟特商人往来于丝绸之,也把东罗马帝国的金币带到中原,由于东罗马帝国金币含金量很高,在隋朝很受欢迎,虽然不是隋朝法定货币·但很多大商家都收,一枚金币能抵十吊钱。
“拂国金币可以用,小哥哪里弄来的?”
“我和粟特商人换的。”
杨元庆跟伙计走进店铺,店铺堂不大,没有什么橱窗之类,墙上也没有挂什么大众首饰·这里的珠宝都是价格昂贵,一般不会轻易取出,基本上都是伙计和人一对一介绍。
他们走进内堂,内堂里摆了五六张坐榻,这里才是交易处,或许是时间稍早的缘故,内堂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大掌柜吴应礼在接待一名卖珠宝的人。
吴应礼是杨元庆的老朋友了,杨元庆所猎的第一只金钱豹便是卖给此人,吴应礼在东市有个绰号,叫吴剥皮,盘剥上家极狠,怎么还会有人卖珠宝给他?
杨元庆不由向卖珠宝之人望去,这是年轻男子,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中等,相貌斯文清秀,穿一件灰衣布袍,头戴平巾,衣服和平巾都显得有点破旧了,看得出这个很寒酸,他身边带着一名约六七岁的小娘,年纪虽小,却长得俏丽可爱,一双幽静明亮的大眼睛,乖巧可爱的鼻子,鲜红的嘴唇,她非常文静,乖乖地坐在一旁,应该是男子女儿,和她父亲一样,她也穿着粗麻布裙,但干净整洁,让人心生喜欢。
杨元庆刚坐下,便听吴应礼那职业性的盘剥之刀举了起来,“这位公子,你这祖母绿是哪里得来?若被官府知道,恐怕你会吃官司的。”
“这是我的祖传之物,和官府何干?你要买就买,不买,我换别家去。”
这男子颇为硬气,让吴应礼的盘剥之刀劈了个空,吴应礼干笑两声,又道:“你这祖母绿是不错,但你要价太高,我最多给七百吊钱,你卖不卖?”
“这位掌柜,你也太狠了吧!这对手镯至少值两千吊,我要一千吊已经是折一半价,你还要再压价,不行,最少一千吊。”
杨元庆探头看了看,只见桌上摆着一对用祖母绿雕成的手镯,材质碧绿晶莹,有种水一般细润之色,毫无一丝杂臁式样古朴,一看便是极为名贵之物,卖一千吊确实不贵。
吴应礼却摇摇头,“你这玉镯虽然不错,但一般人还真不敢买,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所以我最高只能出七百吊,若你不卖,我就还给你。”
男子的脸微微一红,似乎吴应礼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他不想卖得太贱,可是他又急需用钱,让他着实有点难以决定。
吴应礼眼光毒辣,已经看出对方动心了,便又鼓动他,“怎么样,答应了,我马上把钱给你,而且是给你黄金,现在一般店里还付不出黄金。”
男子心一横,正要答应,杨元庆却在一旁笑道:“一千吊,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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