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城是连瀛从小长大的地方,祁凤渊三百年才去过一次,这人当道侣果然不行,还好和离了,不对,还好他死了。连瀛心想。
祁凤渊看穿连瀛,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不想去,是你一直说没什么好看的,一副很不想我去的样子。”
连瀛点头:“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虽然不好看,但我也不会藏着掖着不让你去,你别趁我失忆诓我。”
连瀛心里只觉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隐瞒的,槐城也就脏点、差点、乱点、血腥了点,没什么见不得人。
连瀛想起他这回出槐城,和万水在茶摊喝茶,喝着喝着一根新鲜的断指就掉到了他的杯里,真是倒极了胃口。要是祁凤渊见了,这仙门来的仙君说不定会被这场面吓坏。想着想着,黄水村那张小祁凤渊的脸忽然在连瀛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少年的脸嫩生生的,看起来也是初次下山,没经历什么事。
连瀛突然站直身子,神情严肃地端详祁凤渊。
三百年后的祁凤渊会不会被吓坏不好说,但那少年见了约莫是会被吓坏的。
他心里突然不确定起来,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因为怕祁凤渊被吓到,他才不让祁凤渊去槐城的吗?
祁凤渊回忆道:“槐城挺好看的,看起来和人间、道域没什么不同罢。”
连瀛开始收束那些不可说的猜测,冷淡道:“那次去你怕不是在发梦,槐城怎么会和人间、道域没什么不同?”
祁凤渊见连瀛表情这么古怪,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惊慌,一会儿冷淡,料定这人又不知怎么天马行空去了,也不想再费口舌与一个失忆的人谈往事。
他俩沿着墙走,连瀛留意到祁凤渊尽挑些血迹少、较干净的地儿走,说不好这人是不是喜洁成癖,不过连瀛也嫌脏,省事地跟在祁凤渊后头走,踩他踩过的地。
祁凤渊突然回头,对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才、在、发、梦。”
连瀛眼睛轻眨,还没反应过来,祁凤渊已经穿过拱门,去向另一座庙宇。
穿过拱门,来到另一间庙宇——正北神君庙,正北神君庙比起高州的庙要朴素许多。
在这里,他们遇见了万水。
万水惊喜道:“殿主,你没事吧?”
连瀛摇摇头,他指着万水的胳膊道,“你看起来比我有事。”
一条伤痕像是虬龙般盘踞了万水的左手,伤口看似不深却受创面积极大,从肩颈一直横亘至手背,但好在血已经止住不流。
“什么人能伤你至此?”
万水正色道:“林如鉴。”
万水与林如鉴甫一碰头,两人就打了起来,原因无他,万水秉着“趁人病,取人命”的精神,见林如鉴身受重伤,决定先发制人。
连瀛似笑非笑,点了点万水的胳膊:“你先发制人,还是他先发制人?”
万水不好意思笑了,想起一事又道:“对了,我与林如鉴过过招,我确定他就是那位假船夫。”
“那他现下在哪里?”
“跑了呀。”
万水挪开视线,他没说谎话,只不过少说了些字。
不是林如鉴跑了,是万水跑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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