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苦着脸,“帅哥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啊?我才28!姐这个称呼可不能乱叫,尤其对客人,知道吗?”
李牧被她叽叽咕咕一串话怼得毫无招架之力,半晌才磕磕绊绊挤出一句,“知道了,艾米……姐。”
李牧当然没地方住。
他交不起房租,早些天就已经从破居民楼的合租小公寓里搬出去了。在ktv那好歹还提供一张床位,下定决心来狄俄尼之后,他把行李寄存在火车站的存包柜里,还等着安排了住宿后直接入住呢。
花都大,居不易。狄俄尼所在的上沙区更是寸土寸金。李牧打开电量只有百分二十的手机,查了查附近的租金。月租四千,押一付三。他把手机收了起来。
打烊后的酒吧安静极了。吧台一片狼藉,用剩的水果,沾满汁水的利刀,随意丢在水池边的抹布。另外两个实习生在收拾客人的桌面。李牧握了握拳,开始干活。
天真冷啊。明明说是已经到了春天,可李牧的手还是被水冻得通红。擦拭好今天用到的酒瓶,按照标签朝着顾客的方向认真摆放。今天用到的各式玻璃杯都要一一洗净擦干。把不用的水果装好,用抹布擦拭干净台面,分拣好垃圾,再和同事一起把地板拖干净。
实习生是整个酒吧社会结构里的最底层,忙活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李牧搓了搓手,举到唇边呵了口气,透过白色的雾团看着城市的霓虹灯变得模糊起来。疲倦的同事纷纷与他告别,只留李牧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新生活好像已经开始了,但又与以前相比,似乎找不到什么不同。
李牧摸了摸肚子,饿了。
不远处金灿灿的形标志让李牧忽然心头一热。
他没试过,但他知道有人这样操作。调酒师们下班往往是在凌晨,地铁早停运了。如果有夜间大巴,或者自备的代步工具当然好,可李牧一穷二白,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部手机,只能去24小时营业的店里凑合一晚。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不屑于吃这些东西,但是现在李牧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拉好外套的拉链,呼出一团雾气,往那处光明的地方奔去。
岳人歌今天应朋友之邀参加了一场客调,活动气氛热烈,坚持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经站了七个小时。上次这么拼还是两年前。岳人歌没喝酒,但还是叫了代驾,舒舒服服靠在后座上放松自己的双腿。
调酒师不陪酒,所以并非个个都是酒鬼。岳人歌塞着耳机听音乐,看着花都的夜色从他眼前划过。小车驶进上沙区,他忽然出声,“前边停一下,我去买杯咖啡。”
“这么晚了还喝咖啡啊。”司机嘟哝,但还是把车停在路边。
凌晨的记食客稀少。岳人歌把帽檐压得很低,竖起的风衣领子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岳人歌刚一推门,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李牧。
那小子手里捧着一个汉堡,吃得正欢,手边还放着一个,也是,这么贫瘠的汉堡,怎么能填满空虚的胃?
跑到这里吃夜宵来了。岳人歌想。后边有人轻声说“借过”,岳人歌往旁边让了一让,门口响起叮当的响声。好巧不巧李牧不经意地往门口一看,岳人歌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避。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好躲的。大概是因为大部分时候他看见李牧,恰巧都是人家特别狼狈的时候。
他只是不愿李牧尴尬。
岳人歌躲在门口,悄悄地看着李牧。李牧飞快地吃完了两个汉堡,又要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而后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收拾好垃圾,还顺便洗了个手。
然后他找了个更靠里的位置,调了调姿势,趴在桌面上,睡了。
司机足足等了十五分钟,岳人歌才带着寒气钻进了车里。
“抱歉,久等了。”岳人歌低声说。
“您不是去买咖啡了吗?”司机见他手上空空,好气地问。
岳人歌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买。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像是对司机,又像是对自己,“咖啡洒了,白去了一趟。”
--------作者说------------
猫:岳总喜提好人卡
第10章因为喜欢啊
“李牧?你叫李牧是吧?”李牧转过头,叫他的是跟他一起试工的同事。狄俄尼没有统一的制服,更没有所谓的胸牌,只有一条牛仔围裙。李牧只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你是……”
“毛毛。毛小军。”对方笑着先自报家门,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听艾米说你学历好高的?之前在国外读书来着?”
“……就是出去混了两年。”李牧有点不好意思,“学历高倒也谈不上。”
做酒吧这一行,门槛不高,很多人学历有限。读个本科出来,就是高知分子。更何况李牧还混了个upenn。
毛小军一连啧啧了好几声,“你这说话的调调都像读书多的。哪像我,念完初中就出来混了。不过,咱们现在一样,都是同事、同事。”
今天是试工的第三天,李牧已经适应了在狄俄尼的工作节奏。他正忙着帮调酒师们准备好要用的水果。毛毛又说了:“哎,你为什么来干这一行啊?”
李牧一边把水果的叶子摘下丢进塑料袋里,挑去已经瘪掉、烂掉的次果,一边应付着道,“因为喜欢啊。你要不喜欢能来干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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