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想买丫鬟了?这都是小事,咱家里的事全都你做主。不用问我的,你想买谁,就买谁。”
“那倒不是。梁员外今天托人跟我说情,说想让他的孙女跟我学针织女红,不知炎卿能否应允。”
“宝珠?这个倒不是不行,不过让老梁头自己掏伙食费,还有不许他孙女跟我见面,我不想影响我食欲。”
“呸!一句正经话没有,那几个都嫁了,他现在说的是那没嫁的。就是那个五小姐,真宝珠。”
“哦,那个啊。其实就是那个真的,我看也未必强到哪去。左右都是一家人,能差到哪里去?你自己在后衙寂寞,找人陪你也是好的,不过别让我看见她,我怕吓着。”
“听说那五小姐可是国色天香,夫君就不想偷着看几眼?我还想与她拜个姐妹,到时候姐夫戏小姨,也是个佳话。”
“若兰,你要再这样,这官我就不做了,等打跑了乱兵,我扔了官印就跟你回家务农,免得你多心。”
张若兰笑而不语,心中暗叹:这个狠心的郎君,你难道不知道,等打完了乱军,我多半就要离你而去了。若是不为你找一个品貌俱佳的小娘子,我又怎么放的下心,难道把你推给那个小**和那跑江湖卖解的贱人?
次日李炎卿上了城头,只见城下的人马列好了队伍,却不攻击,而是远远的朝城上放铳。两下距离甚远,火器空自冒烟根本打不到人。等打了一阵乱铳,下面又射了几排箭,接着打了两回冲锋,又收兵撤了回去。
这种演习式的打法,到了中午又换了人。黄得功见不是路,自己把任务接了过来,想着来个一鼓破城,也让江潮生吃个哑巴亏。因此倒是下了气力,把亲兵队派到了第一线,让他们去担当主攻手。
可这亲兵队冲的太快,其他几个小军头的人马却落在了后头。这几个小军头,全都在南海发了财,又都弄了几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生怕自己一不留神,阴沟翻船,这妻子票子就归了别人。因此空自喊杀,动作却慢。黄得功气的连踢带踹,才让几个军头硬和头皮带兵攻上去。
可此时那亲兵队已经把梯子立到了城下,手脚利索的开始爬城,想着按南海县的经验,这些捕快衙役根本不敢肉搏,只要自己上了城,对方肯定就得溃散。
哪知就在此时,只听一阵鼓响,一个一身大红的妇人,持了鼓槌,亲自擂鼓,那县令则在城头洒了大把散碎银子“把这路贼兵打下去,本官重重有赏啊。”
“打死这群外乡佬,我出三十亩田皮!”梁瑞民见情形不妙,也急忙在旁帮腔。他的产业妻妾都在城内,可不敢让乱兵打进来。在城内做买卖的十几个葡萄牙人也被强行征发到了城上,朝他们手里塞了几杆火枪。
这些洋人用枪倒是比捕快、弓手利落多了,一阵乱枪响起,亲兵们就倒下好几个。梁家的子弟兵又举着兵器扑上去,与亲兵队对砍起来。能痴、秦天望这两个好手,也各自抡着兵器,随着锦衣卫压上去。
瑞恩斯坦一人一剑,势如猛虎,连劈带砍,已经砍翻三名亲兵。李炎卿则提了把剑站在张若兰身前,张若兰道:“郎君快走。若是城破了,我就跳下去,决不会落在乱兵手里,给你丢脸。”
“胡说八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哪能弃了你独活,放心吧,有我一口气在,就能保住你。”
好在这一轮攻击虽然势头猛,但终究前后脱节,十一都的宗族子弟又拼了命,总算把他们打了下去。亲兵队这一阵就损失了二十多人,让黄得功疼的心头流血,江潮生流泪暗笑“大哥放心,我一定给你的人马报仇,等开了这香山,我多分你一成财物就是。”
城头上也伤亡了不少人,连捕快都折了几个。李炎卿一方面发放汤药抚恤,另一方面又命令道:“赶快给我准备滚水,热油。再敢立梯子的,就给我泼下去烫死他们。这些佛夷也真不靠谱,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来。”
结果到了下午十分,只见码头处一阵热闹,却是又有一路兵马到了。黄得功与江潮生双双到了码头迎接,见夏海洋满脸怒气的带兵下船,见面就骂道:“大哥,三弟,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小小的香山县,怎么到现在还没拿下来,咱们的脸都快叫你们丢光了。”
“二哥,怎么你的人马似乎少了一些?”
“没啥,没啥。在番禺那遇到个小娘子,结果没想到她丈夫居然是个豪强,多费了些手脚,不过骨干还在,这点小损失,不伤筋骨只损皮肉。”
夏海洋当然不是只损皮肉不伤筋骨,实际上他霸占的那女人的丈夫,是一路民团头目,也算的上个豪杰。又有一干师兄弟助拳,咬死了夏海洋撕杀,两边大小战阵打了几天,总算把这些武林高手斩尽杀绝,可是夏海洋这边损失也颇重。战利品又当做犒赏发了下去,自己手头十分紧张。
后来又被广州的城防兵打了一顿,仓皇逃到这边本来是想看看有什么便宜拣,没想到居然香山未克,这倒让他有些难以接受。连个县城都打不下来,自己部下的抚恤可怎么发。不过这回柘林三杰凑齐了,小小的香山,还叫个事?
第一百零六章 围城(五)
到了次日,三家为了谁去打香山却彼此谦让开来。一个说大哥为首,自当由大哥去取,那个就说二弟新败,理应打下香山转转运气,否则当心霉运当头,一路背下去翻不过身。
这讨论的结果,就是一上午谁也没打香山,而忙着划分香山地盘以及徒手营的狩猎范围。又有人报夏海洋的人抢了江潮生所部的军粮,两边差点火并起来。
香山这边情势略有松动,不过其他的问题却又暴露出来。李炎卿这边猛拍桌子“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这还有王法没有,怎么连我的墙角都有人敢挖,难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张若兰笑道:“你啊真是的,都是县令了,有时候还跟个孩子似的。我都是你的人了,难道还能飞走不成?不就是个人生只若如初见么?诗文还凑合,可惜啊,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必讲汉唐,我现在可是对诗没什么兴趣。”
昨日张若兰击鼓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让香山不少男儿把她当做梦中女神,王子厚旧病复发,居然混过自己家母老虎的监视,将这情诗送到了张若兰手中。可惜如今佳人芳心有主,这诗就落到了李炎卿手里。
“你也不必真生气,他不过是个书生,没什么危害的。看在梁员外份上,对他高抬贵手,让他回头去恭常都做几个月苦工,把力气用出去,也就没了这非分之想。”
“还是若兰你为人厚道,不过我怎么听说,今天有人对你不敬,似乎还发生了口角?”
“没有的事。不过是我寻思着,你对香山的宗族豪强采取的策略是以斗争求合作,以斗争求团结。郎君既然和宗族斗争,这团结的事,就得着落在我身上了。正好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如今都进了城,我便将她们请来,大家做些女红手艺,聊聊女人的闲话,也好拉些交情。”
这种夫人外交手段,李炎卿并非不知。只是过去自己即使想要这么搞,也要有合适的人选才成。想来,只有张若兰这等大家闺秀,才能应付的来这种场面。
香山的千金小姐,与京师的比起来,先天上就差了一截。不过,按张若兰的本事,有多少人都能应付的周全,怎么还会闹了不愉快?
“陈家那孙媳妇担心自己丈夫在锦衣卫手里吃亏,又心疼自己家的粮食,被炎卿拿来平价出售,自然就有怨言。也是合当有事,蕊珠过来送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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