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见动静,床上悉索一响,他扯了扯被子,缩得更深了。
“相夷?”芩婆最先扒了扒被子,温声叫他。
漆木山也试试探探地叫了一声。
李相夷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理人。
芩婆又拍了拍他,话音哽咽,“你这样不透气,会闷的。”
漆木山弯着身子,凑在芩婆后边道,“饿不饿嗯,晚饭都不吃,有没有想吃的,师父给你做。”
对了,他练了半天剑,还没吃饭。
被子里有抽泣传来,但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像是在竭力克制。
漆木山又道,“肯定是饿了,师父去做饭。”
他一步三回头地去到厨房,弄起饭来。
几个不留神,碗碎的碎,菜糊的糊,反正,乌烟瘴气。
芩婆在床边坐了会,但没敢久坐。
她怕这孩子一直捂着,气不顺不舒服,就先出去了。
把李莲花他们也叫走了,“先让他自己缓缓吧。”
然后,她去厨房看漆木山饭做得如何了,结果满地尽是狼藉,便斥道,“你今日怎么笨手笨脚的!”
漆木山没反驳,重新捣鼓起来。
热腾腾的饭菜送进屋里,冷了又端出来,热过一遍又送进去,还是冷掉。
看来,李相夷今天晚上是不会吃饭了。
漆木山和芩婆再次合上门,无奈回了房间,想着等早上再看看。
李莲花坐在院子里,望了望天。
今天的天星星很少,月亮也很黑。
他从袖里摸出酒葫芦,仰头闷了口酒——现在不会有人看到。
“李莲花,”方多病坐在石桌对面,摆弄着一个杯子,“你不去哄哄吗?”
李莲花哼笑一声,“我哄他做什么。”
站在一边的笛飞声奚落道,“我是没见过李相夷哭,今日算是见识了。”
“为单孤刀那种人,”他嗤了一声,“不值当。”
“不过,当局者迷,他年纪又小,想不透很正常。”他垂眸看向喝酒的人,“李莲花,你当真不去?”
自己哄自己,应该是天底下排在武学后,第二有意思的事情。
李莲花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是存心消遣自己。
而且奇了怪了,平日里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两个人,怎么一到某种事情,就异乎寻常地团结?
他甩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起身离开,“不去!”
接着就走回房,要睡觉了。
无人的地方,却是怅然摇了下头,心口堵得要命。
即使这样,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犟着,宽衣睡下了。
没多会,方多病和笛飞声也一前一后回房了。
三个人挤在床上,都是端端正正的平躺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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