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深夜来寻我,是已经将我落水之事调查清楚了吗?”郁南卿坐在床上,冷冷淡淡的点了下头,算是行礼。
郁秉儒平日里都是派人将郁南卿叫到前院去问话,今夜都能屈尊过来已属不易,此刻见郁南卿还躺在床上,不由皱了眉。
“听闻你下午在院子里闹了好大一场,如今倒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郁南卿抬手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旁边照顾的沉香替她答道:“回老爷,三小姐午后受了风,刚刚又起了回烧。”
床头搁置着见了底的药碗,郁秉儒扫了眼,勉强信了。
“我知道嫁给宁王之事让你受了委屈,但圣旨已下不可更改。”
郁南卿摩挲着暖炉上镶嵌的暖玉,歪头不语。
郁秉儒眉心拧得更深,对于郁南卿的反应极为不满,低斥道:“你好歹也是皇子正妃,你嫁过去后要安分守己,别再闹出今日这种事来。”
郁南卿眨了眨眼,语气无辜:“父亲这是何意,什么叫闹出今日这种事?今日之事从头到尾我可有说半句谎言?”
郁秉儒被噎得一顿,也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归根结底受害者是面前这个女儿。
郁南卿一帖药下去此刻起了作用,体温没一开始那样难熬了,额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浅色的瞳仁从郁秉儒脸上缓缓划过,不放过她爹的任何一丝表情。
有懊悔,有烦躁,却没有半点为人父母的心疼与爱怜。
她觉得这太荒唐了。
她从郁秉儒进屋时,第一句话问的便是郁南柔之事,可郁秉儒却跟她说什么?说到了废太子府上要安分守己,不能闹事。
最好安分到……废太子发疯时也站着不动,死得悄无声息。
也是,如果不是她下午非要海棠去捞簪子,那些人就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郁南柔主导,郁南柔依旧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善良小姐。
明明差点淹死在湖水里的人是她,发烧发到大夫束手无策的也是她。
现在倒成了她的错了。
郁秉儒语气缓下:“我会好好处置海棠。”
郁南卿垂眸,掩去眼中讥讽,扯了扯淡色的唇,“只是海棠就够了吗?海棠告诉我,连我的那一旨婚约也是四妹妹同父亲提议的,不知此事真假?”
“先别急着找理由搪塞我,这桩婚约到底是怎么来的,父亲心里最清楚不过。父亲有句话说的没错,嫁进宁王府后,我好歹也是正一品王妃,有些事如今做不得,到时候就不一定了。”
郁南卿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父亲是觉得宁王一定会在新婚当夜杀了我,还是觉得四妹妹今后一定不会迈出国公府一步?”
“你竟然想对你妹妹下手?”郁秉儒一拍桌子,怒道,“我竟不知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推你下水的是海棠,你妹妹今日也确实有做错的地方,但你竟然想要对她下手,若是传出去,你就不怕外人说你恶毒跋扈?”
郁南卿笑了一下,满不在乎地道:“外头有关我恶毒跋扈、克兄克母的传言多了去了,如今再添一条克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国公爷觉得呢?”
郁秉儒来之前听李氏跟他哭诉郁南卿的言行,还觉得李氏夸张了说辞,在他印象中,他这个女儿一贯逆来顺受。可到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郁南卿已经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了。
偏偏郁南卿所倚仗的王妃身份还是他向圣上提议的,郁秉儒只能压下怒气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南卿叹了口气,嗓音轻缓:“下午的事已经明了,我原以为父亲会替我撑腰,看来父亲来时并不打算要对四妹妹做惩戒。”
“她跪在祠堂里反省。”
“祠堂啊。”郁南卿轻轻咬着字,向沉香招了下手,示意她去换暖炉中的碳。
“跪祠堂不太合适吧?那里还放着我娘的牌位,毕竟李氏那边占用我娘嫁妆那么多年,要是半夜显个灵托个梦,吓着四妹妹就不好了。父亲觉得呢?”
郁秉儒眯着眼,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要你娘的嫁妆?”
郁南卿拉了拉绒被,十根手指白皙如玉,握力之处泛着粉,无一处不精致。她静静跟郁秉儒对视,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慢条斯理的吐出几个字:
“父亲英明。”
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让郁南卿嫁进废太子府,只要圣上满意了,国公府何愁前途?如今不似当年,有圣上和宸王的关系,也不需要用钱砸门路,郁南卿想要嫁妆,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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