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当他按照惯例,站在城墙上眺望京城方向的时候,眼中除了自己熟知的楚土之外,又扬起了一股肆意喧嚣的烟尘。
那烟尘直冲天际,盘随着大地的轰鸣声疾驰而来,郑明才先是错愕一阵,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凉意直冲天灵盖。
“铛铛铛。”
上锈的锣鼓发出了闷声闷气的老迈的警报,兵营的甲士先是一愣,随后在尉官的叫骂声中纷纷穿盔带甲,提起钢刀就冲上了城头。
前年不顾手下反对,耗费重金翻修的城门紧紧关闭,也给郑明才急躁的内心上了一层保险。
县尉钱树木身着将铠,腰系宝刀,凝重的走到郑明才身边,看着远处逼来的滚滚烟尘,飘扬的羌人战旗,心中也是一惊。
粗略估计,这伙羌骑兵最起码接近万人,黑压压一片,链接天幕。
钱树木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嘶哑:“郑大人,城头危险,还请您回府衙。”
郑明才僵硬的点点头,拍了拍钱树木的肩膀,涩声道:“钱兄,这里,就拜托你了。”
治民,钱树木一窍不通,守城,郑明才毫无头绪。
两人绝不拖泥带水,互相干涉,钱树木只管守城,一切后勤预备之事,有郑明才在,他就放心。
相识二十余年,一同为官十余载,心中默契早已不用言明,仅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不过有死而已,有何惧之?
虹永县城下,浑屠王麾下的左右大当户库尔古克和阿伏干木骨马头并齐,望着前方不怎么高大的城郭,悠然聊着。
“这次南下掳掠,将会有大片的疆土落入我们之手,不知道能不能分上一块肥美的土地。”库尔古克坐在马背上,畅想着未来。
阿伏干木骨则稳重许多,平淡的回道:“如今大局未定,仓促开战下,王的军队还在草原上,就算成功拿下了定水郡的土地,草原上的其他二王又怎能不心动?”
说到这里,库尔古克突然愤恨的咒骂道:“该死的蠢狗,若不是他们两个整天想着内斗,在自己人身上剥下骨血,我们休屠部早就打下了大大的疆土!”
阿伏干木骨则从另一个角度给出了不同的意见:“说到底,还是可汗死的太突然,又没有子嗣继承,他的两个叔叔们肯定会为了王座大打出手。”
“不过话说回来,我始终觉得,那个二尾巴粟库泰,也是个隐患。”
二尾巴,是生羌人对于归顺楚国的熟羌的蔑称,用来嘲笑他们的懦弱。
库尔古克嗯了一声:“我也听说了,他有了楚人郡守的帮助,很快就扫平了其他部落,实力大大增强,嘿嘿,用楚人的说法,这叫什么来者?”
“养虎为患。”
“对对对,就这个。话说回来,要不我们打的慢一点?反正楚人要反攻的话,也是从大足关出关,有他们顶着,不如让他们多消耗点。”
“嗯,也可以,但是也别太慢了,先把郡城的主要力量消灭了再说。”
“行,你点子多,听你的。”
三言两语间,两人便定下了这次侵略战争的基调。
先趁楚人没反应过来,打下郡城,然后在以郡城为中心,逐步辐射全境。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一小城,竟然如同风雨中的爬山虎一样,虽然被狂风吹拂的摇曳不停,但仍能死死地扎根在这里,任由风吹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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