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南温润的气候相反,朔州早已苦寒著名,今年似乎因为夏天酷热的原因,刚一入秋,这股子寒意愈发沉重。
霜重鼓声寒不起,天色刚蒙蒙亮,本欲站在高处一展雄风的公鸡也畏惧霜寒,抖擞着羽毛,迟迟不愿意从温暖的鸡窝中钻出来。
而定水郡城外的官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落叶上霜露的凝结。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背着太阳疾驰,长途奔袭让它浑身血脉沸腾,迸发着生命的蒸汽。
马背上,一个身着边军铠甲的士卒正不断的鞭笞着战马,顾不上马匹跳动的愈来愈快的心脏,仍想让速度在快上一些。
不远处,郡城那高大的轮廓隐隐约约映着朝阳显露出来,士卒焦急的面庞上终于漏出了一缕轻松,轻轻舔舐了下干裂的嘴唇,手中马鞭再次扬起。
“咻!”
一声破空的尖啸在官道上响起,却不是士卒的马鞭造成的。
再一看,枣红色骏马前蹄一软,近千斤的身躯猛地砸向地面,扬起一片尘埃。
待到尘埃落下,这骏马仍然想奋力爬起身来,但随着它的挣扎,胸口处向外喷发了更多的血液,高压之下形成一道血柱喷射出去。
而骑兵在这强力的冲击之下,摔了个七荤八素,脑子嗡嗡作响,还没等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道黑衣倩影轻飘飘落在他的身旁。
没有对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一柄素剑从黑衣人手中落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顺带划过了骑兵的脖子。
骑兵捂着汩汩流血的脖子,嗬嗬的嘶叫两声,便再也无力挣扎。
而黑衣人出手的那一刻起,路旁边又窜出几个庄稼汉,每个人分工明确,有的搬运尸体,有的清理痕迹,配合的十分默契,一看就知道并不是第一次。
片刻之后,宽敞的官道上,除了渐渐凋零的落野外,再无他物。
“咕咕咕!”
一只红毛大公鸡飞上架子,对着地平线展露的太阳高声鸣叫。
宋家祖宅的偏房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谢均揉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阮五正紧着往身上套厚衣服,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这天也太冷了,今年冬天又不好过了。”
业精于勤,荒于嬉。每天清晨起来练武是谢均早年间就养成的习惯,但看宋老板一家人似乎还在熟睡,谢均犹豫了下,拉着阮五走到院门口处。
“别打扰宋老板睡觉,咱们今天就简单练一下刀法吧。”
“行。”阮五点点头,抽出一把雁翎刀扔给谢均。
简单的拉伸了一下后,两人齐齐摆出架势。
但见脚下步法一掰一扣,单刀看手,刀身横平,刀尖朝后,刀刃朝外,藏于左腰之后,正是拦腰藏刀。随后刀随身走,单刀裹身,横刀在前,往返转侧。
几招之内,刀法基础的劈、抹、撩、斩、刺、拦、截等刀式展现的淋漓尽致,凡一刀一式之间皆是简洁明了,毫无花哨。
而两人除了架势相同之外,再细看下去又能看出两人招式之间,又有着自己的理解,细微之处并不相同。
阮五行刀之间大开大合,劈斩的时候更是将力气放在目标之后一寸之地,走的是以力压人的路子,而谢均则粗中藏细,更注重撩拦格的应用,方寸间有攻有守。
不多时,招式套路走遍,两人也浑身冒汗,气血流畅。
见身体彻底活动开,谢均褪下外套,仅穿了一件贴身的里衣。阮五也同样打扮,两人面对面扎定马步,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掌背轻触。
下一秒,阮五左掌如刀,直刺谢均腹里。谢均则不慌不忙,右手轻磕阮五左手手腕,同时左手向上架住阮五右手,身体向左后方轻轻侧过去。
阮五左手为虚实之招,见谢均应对完美,索性右臂迸力,用力压下谢均左手,右手就要砍向谢均的后脖颈。
电光石火之间,谢均不躲不避,拨开阮五左手,直直的撞进阮五的怀中。
猝不及防之下,阮五被撞了个趔趄。
“再来。”
昨天一路奔波,本来睡个好觉的宋环,却不曾想先是遇到了屠村的血腥场面,后面又被告知有盗匪烧杀掳掠,内心异常惶恐,但她又是个侠客性子,很快又恨不得亲手杀敌,快意恩仇。
这就闹得她心情激荡,大半夜翻来覆器睡不着。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又听见院子里先是窸窸窣窣,随后又传来闷响。
好奇之下,偷偷从窗户开了个小缝向外看去。
从这里正好能完整的看到院门口处,看到谢均挽刀在手,刀若游龙的写意气势,宋环心里那武侠情结蹭的一下窜起,连忙从床边翻出一本从地摊上买的武功秘籍,然后眼睛也不眨的紧盯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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