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欢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好累。我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每说一个字,都痛彻心扉,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缓缓落下。
奇洛大吃一惊,他拥紧她,急切的说:“不行,你不能这么想。你不想活下去,孩子怎么办?他连这个世界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你就忍心这么放弃他的生命?难道你不想替卡扎因少爷保留一点血脉?”
林可欢终于哭出声来,所有的委屈、难过、连带着极度的绝望瞬间都混合在一起,完全把她击败了。
奇洛就那么一直抱着林可欢,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拥抱她。林可欢依然痛哭着,哭得就像个孩子,哭得令人心碎又心痛。奇洛看着她,看着她,然后就慢慢低下了头。
唇畔边的柔滑肌肤,因为泪痕而充满凉意,舌尖蘸上泪珠是微咸带着苦涩的。林可欢的哭声嘎然而止,睁开眼睛一片茫然的对上奇洛的脸。奇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他刚才完全是被蛊惑了,他的动作是下意识,不受大脑控制的。
林可欢挣扎着想坐起身子,从奇洛的怀抱中脱离出来。可是奇洛却更加用力的箍紧了她,让她无法动弹。林可欢脑中警铃大作,一脸戒备的看着奇洛。奇洛则是一脸的羞愧和担忧,他没有躲避林可欢质询的眼神,还以她心痛的目光。
奇洛低柔的开口,每个字都用尽自己的感情:“听我说,可可。求你一定听我说完。原谅我,原谅我刚才的冒犯,我是情不自禁。听到你说那么绝望的话,看到你哭成那个样子,我的心都碎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可是我真的想帮助你,只想帮助你。你可知道,在这里女人自己是很难活下去的,她们要么依靠父亲,要么就是依赖丈夫。”
“我知道你与她们不同,你独立、勇敢、有才能,可是这里不是你的祖国,这里没有给你施展医术的机会。单凭你一个人,是很难活下去的,更别说还有一个孩子需要你抚养。这个孩子的父亲已经没有了,如果你身边再没有一个男人做依靠,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过去在庄园里也不乏这样的例子,丈夫身故或者被夫家休掉的女子,如果娘家不肯继续收留,就会给坏人可乘之机,也许是无休止的骚扰,也许是更糟糕的被凌辱被欺压,连孩子也无法幸免的遭受虐待。我不能让你遭受那些,哪怕你不肯接受我,我也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
林可欢墨黑的眸子重新盈满水气,她摇摇头:“我不能,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
“我不在乎。我可以只做孩子名义上的父亲。我只想看着你们母子平安。我保证,刚才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除非你愿意,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强迫你。”
“那对你不公平。我……”
“求你,求你留下来。哪怕至少在孩子出生前允许我继续照顾你。这不是为了你或是我,而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小生命。”
林可欢低下了头,心乱如麻。
“如果你不肯相信我,我可以按照我们族里的规矩,断指立下血誓:今生都会照顾你们母子,视这个孩子为亲生骨肉,绝对不强迫你任何事。”说完,奇洛松开林可欢,径直起身走到外间,手拿一把锋利小刀回来。
林可欢惊叫:“不要!我信你。”
奇洛坐回到地桌旁,依旧作势要割断左手小指,嘴里说道:“我还是发誓的好,免得你仍然心存顾虑。”
林可欢扑上去护住他的左手:“不要伤害自己,我信你。”
“你放心一直留下来吗?”奇洛仍然不肯罢休,再三确认。
林可欢点头:“是的。我会留下来。”
奇洛松了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容。
反政府武装基地
代表威严和辉煌的强固堡垒依然矗立在那里,只有外壁上随处可见、斑驳陆离的弹痕,彰显着这里曾经遭遇过了怎样的激战。
堡垒内部在被政府军彻底搜查和破坏之后也变得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不少基地的留守人员曾经陈尸于此,空气里仍然弥漫着腥臭的气息,久久无法全然散去。
最后一批政府军今天早上刚刚全部撤走,在历经将近一周的纷乱之后,基地终于沉寂下来。政府军走的非常不甘心,虽然他们已经再三确认这里没有哪怕是只老鼠的活物了,可是,他们仍然没能如愿的逮到德里斯和他的儿子,以及为数不多的基地重要头目。他们最终只能愤然的离去。
将近傍晚的时候,操场边缘与堡垒之间的极不起眼处的一块绿色植被被轻轻掀起一个小角,一只军用远透镜小心的伸出地面,慢慢的旋转了360度。然后悄无声息的探了回去。绿色植被恢复原样,即使现在有人踏上去,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这就是哈雷诺家族两辈人智慧和能力的结晶,政府军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苦苦搜寻的战犯其实一直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在脚底下,近距离不超过3米的地方。
虽然地下暗道的结构严密、巧妙,但是也有它的局限性,就是呈现十字交叉的暗道尽头的四个可以容身起居的空间,不可能建造的更大更宽敞。只是将将不到四十人,就已经把其中的三个占据的满满的,甚至略显拥挤。最后一个倒是因为只居住着德里斯父子三人。和需要照顾并且帮助卡扎因做康复训练的军医以及两个勤务兵总共六个人,而显得宽松舒适得多。虽然,他们这里还得兼顾了存放食水的储藏室功能。
卡扎因依然虚弱、憔悴。按照军医的话说,他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所有人都感谢真主安拉,认为是他赐予了卡扎因顽强的力量。只有扎非隐约猜到了一点点,卡扎因是不放心不舍得他的小猫,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的,这就如同当日他为了布果而充满无畏的斗志。
卡扎因的身体依然不能完全受自己支配,不但内脏器官受到了创伤,腿部关节和神经也受到了重创。虽然军医一直不断的为他做康复治疗,但是收效甚微,至少目前尚未看到明显进展。
卡扎因因为焦躁而脾气日益的变坏,有时会胡乱发火,有时却又一整天的沉默不语。德里斯和扎非只能一味的迁就他,除此以外却也无能为力。
卡扎因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刚刚又大发了一顿脾气,连晚饭也不肯吃。一直为他做按摩的医生满脸的疲惫,一身的大汗。扎非轻轻说道:“辛苦你了。他的腿……”究竟有没有痊愈的可能?后面的话扎非没忍心说出来。军医犹豫着说:“我仔细看过了,除了骨折,关节韧带组织和部分神经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目前还不好说。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的精神方面。他过于悲观了,这对身体和伤口的恢复非常不利,得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这点扎非也同意,问题是,除了卡的小猫,其他的事情卡都全然不在乎了。他也几次试图用那个女人来激励卡,却不料不说还好,一提小猫卡就一脸的绝望,还反过来质问自己:“我已经残废了,还找她干什么?”然后又说:“她的祖国那么大,我上哪里去找?”
扎非和父亲相对无言,心里都为卡发愁。这时,在暗道入口处警戒的一个军官过来报告:“入口处听到击打暗号,但是我不敢贸然打开入口。”扎非和父亲快速交换眼神儿,暗道的秘密一向仅仅限于他们父子几人知道,其他军官也是跟随他们进来后才知道这里暗藏的玄机的,也就是说,所有知道暗道的人都应该在这里了,外面的人究竟是谁呢?
扎非想了想说道:“先不要理会他。再等等看。”
不一会,军官回报:“已经听不到击打暗号了。”扎非点点头:“保持警戒。”
两个小时后,军官再次报告:“又响起击打信号。”而且这次对方似乎死活不肯放弃,即便没有人理会,仍然持续不断的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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