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你有很多种方法叫他身败名裂,却偏偏选择了一种玉石俱焚的办法!”
胡珊儿眼神看向陇元镇,充满戏谑玩味:
“身败名裂,他是郡侯之子,我们只是为人玩乐的胡姬,哪怕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替我们做主,你们汉地官员贪墨横行,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
关于这一点,陇元镇确实无法反驳。
大端吏治腐败从明皇时代就开始了,只是万国朝见、开明盛世掩盖了这痈疽之患,如今群敌环伺,反倒激起国境内的矛盾,百姓渐生不满。
“那你可知道一句话,好人想斗得过权贵,就要比权贵更坏,这与官员无关,全看谋略计划!”
陇元镇的话,让胡珊儿渐渐放下警惕:“你想知道什么?”
胡珊儿虽未明言,他却能感觉到这胡女的态度不断软化,想来已经接受了他的提议。
他看向胡珊儿,微微正色道:“告诉我,你到底雇佣谁杀了程少游,你来长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胡珊儿低头思索片刻,等她再次抬头,娓娓道来:
“我只是个商人培养的高级舞姬,被薛老板三千金买进酒楼,才来长安不过半年,即便真有目的也来不及行动,我来这儿接触的第一个人就是丽斯姐,她死了后我只想为她报仇,雇佣的人是西市的……守捉郎!”
“守捉郎?”
陇元镇听胡珊儿提起这个名词明显吓了一跳。
依端朝旧制,边兵守戍者,大者称军,小者称守捉、城、镇,各机构皆有使。
守捉郎的名号,早在大端开国时就已经产生,他们是为端朝戍守陇右道与西域的边军将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以说是西北都护军镇的毛细血管,将帝国对西域的掌控不断延伸至细枝末节!
只是,大端军镇在安戮妖乱后疆域退缩,除了河西走廊不能丢,其余塞外治地皆可放弃。
卷牍上的文字,从来都不止是文字那么简单,对于都护将领来说,他们只是忠诚执行了朝廷诏令,可对于在安西都护旧地的守捉城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自己人的背叛,还有胡人不怀好意的窥探与吞噬,但凡是守捉城,里面必定有随军安家的亲眷,他们为保护家人,就是肝脑涂地也从不后悔。
这份刚折不屈的胆量气魄,使得守捉城互相合并、联众抵抗,以至于安西都护、北庭都护沦陷近二十年,依旧没有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当然了,胡人不敢招惹他们,除了畏惧守捉城和他们玉石俱焚外,还有更务实的目的——沟通情报、战略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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