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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投桃报李（第1页）

陇元镇站在隋安长公主身后，仔细观察这个老和尚。

衡藏大僧来自息禅佛国，有着佛国人的体貌特征：肤色微黄、唇色显深、高鼻深目、瞳仁黑白、耳垂宽厚、眉毛浓郁，身高大概七尺三寸，身板精瘦黝黑健壮体丰，内着杏黄砂红僧衣，外披灰青袈裟，铜环扣住袈裟护住心口，脖颈手腕间挂着油光锃亮的玛瑙佛珠，单耳带着金环。

看起来像是武僧，只是眉眼之间全无武夫的鲁莽张扬，唯有慈悲眼神若水袭人，叫人不由得心静下来。

这老僧也察觉到陇元镇在观察他，眉眼示意微微欠身。

随后，衡藏带着二人走进客殿，这是位于中院的高大佛殿，周围配殿院落不计其数，如曼陀坛城星罗棋布铺陈中院，隔着老远就能看到翠瓦金鸱、廊檐宽厦。

客殿里，隋安长公主和衡藏大僧坐在主座胡榻两侧，陇元镇这样的小兵正好站在一旁充当守卫，其他武僧和侍卫站在殿前，时刻保护着隋安的安全。

皇族礼佛求道，跟寻常人完全不同，老百姓礼佛，也没什么大能耐，无非是拿几株清香再捐几吊铜钱。

隋安所说的礼佛，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道场，整座大殿陆续走进来上百个小沙弥，个个拿着蒲团带着木鱼，各自坐定后在大殿中形成万字方阵。

等老和尚念诵经文，青衣沙弥们渐渐唱诵出声，殿中渐渐弥漫佛音，久久不绝，随后，有座灵龛被僧人请进来，正好位于万字中心，周围遍布花盆果树、盂兰珍宝，仔细看上面的名讳，是隋安驸马都尉旸承祀，明显是为了给驸马都尉超度。

佛音唱诵、半晌方休。

等礼佛说经结束，趁着隋安走出佛殿，他叫住衡藏大僧：“大僧请留步，我有些迷津需要您指点。”

隋安知道是为查案，带着人先走出大殿，等四下无人，陇元镇看向衡藏：“大僧，可知香积钱？”

这话要是放在其他读书人身上，少不得要掰扯几段佛法再开口，陇元镇一介武夫心直口快，直接问出核心问题。

“知道，寺庙用度不足，这是香座僧的无奈之举！”

衡藏大僧似乎并不事情，陇元镇本也没有义务告知他，只是想到衡藏大僧与陵盛风曾经力挽狂澜于危难，还广开道门庙观救生民倒悬之苦，他这才愿意提醒一二：“那是以前，现在长安的香积钱已经深入街头巷尾，动辄百万贯的利，寺庙食髓知味，早已无法回头，若你知道其中危害，那就能劝一个是一个吧。”

说完，拱手示意走出大殿，与隋安长公主汇合。

今日这事纯属多嘴，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即便其他僧人活该，至少衡藏大僧和像明慈一样的僧人，不该承受这样的恶果。

不过，在他看来，即便衡藏知道了这些事情，能劝动的人也有限，酒色财气贪本就是人性阴暗面，僧人被银钱利益沾染，想从泥淖中脱身必定脱层皮，甚至于有些人即便知道了也要继续得过且过不思改变。

话及此处，就看他们自己怎么选择了。

出了佛禅皇寺时，已经是黄昏落日，他和隋安长公主告辞后，纵马回到永宁坊望北侯府，后日就是万国来朝，他必须得回府做准备。

“阿娘，二锅锅回来了。”

算起来，自从渭南县回来后，他还没怎么在府里休息过，小肉包又多是在后院被乳娘照顾，长长短短也有一个月没怎么见过他，此刻见他回来，这小包子跑得屁颠屁颠，拿着糖葫芦跑过去，亲昵抱住他小腿。

陇元镇抱起小肉包嘬了几口，脱靴做进饭桌旁，一点不客气叫女婢添了饭。

“靖安，圣人送来了万国盛宴的请帖，你可知道了这件事。”

老匹夫拿出硬纸装裱、丝绸为里的请柬，这东西他几乎都没怎么见过，以前万国来朝时，唯有圣人亲近的官员和勋贵才能到场，若论具体条件，那就是四品爵与五品官以上才有资格参加，除此以外，就只能由圣人特批请柬。

这里面，只有望北侯府是个例，陇世安本是五品官，爵位也是四品，按理来说他们也应该去，只是圣人不喜，就一直把他们排除在外，这些年别说是大朝会，就是五年一次的小朝会，都没他们的份儿。

这几日玄帝骤然送来请柬，叫陇世安受宠若惊之余，也拿不准主意是否要去。

“阿爷，圣人已经跟我说过这件事，这请柬既然送来了，就是叫我们去的意思，这些年府里都没去过，这次也长长眼，大可以穿着礼服去看看。”

陇元镇明白老匹夫什么意思！

阿爷怕的是其他宾客议论，毕竟二十几年都没能参加万国朝会宴，如今靠着儿子鸡犬升天，登堂入殿，别的勋贵门阀都是为家族子女提供庇护支持，他陇世安却完全没这个本事，不但不能帮着子女还要沾着子女的光，与其他侯爵相比确实是不体面。

陇元镇看破不说破安慰道：“你们放心，这次朝会没人敢看轻望北侯府，别说是圣人送请柬来，就是他不送请柬，以阿爷你的爵位也够资格赴宴了，再者说了，成为玄帝爪牙也没什么不好，总比朝不保夕苦等挨宰强多了。”

“不用有其他想法，连玄帝都要高看望北侯府一眼，这些勋贵又得了什么，他们惯会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知道我们侯府如今的地位，也不会跟我们过不去，若是担心别人说什么坏话，那大可不必。”

陇元镇这番话说得老匹夫心头感动，正要抹眼泪之际，童管家走进来：“阿郎，有个名帖递来，好像是安国皇观递来得！”

“安国观？莫非是崇华公主。”

徐氏去茶会时，听起贵妇们提起过一嘴，崇华公主一月前就已经移驾安国观，这座皇观是公主私有，安国观送的名帖，必定也来自崇华公主。

“大娘子消息何时这么灵通了？”陇元镇揶揄道。

大夫人像是炫耀她受欢迎，搭话道：“贵族妇人多少会有茶间消息流出，如今我也被邀请去茶会，听过他们说崇华公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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