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个做法?」
「有一丬中央印染厂,要出盘,可以立刻开工。你想办法筹十几二十万块钱给我」
杜月笙行前关照过的,要用大笔的钱,必须咨询徐采丞,因此万墨林跑过去一问,徐采丞倒很欣赏章荣初,说了声:
「可以。」万墨林将钱送去,章荣初买下了中央印染厂,才一年,厂房机器设备扩充到了价值三十余万。借来的本钱,尤且按照规定如期归清。
又一日,他再来找万墨林。要了两万元,买下八十台织布机,两年后,变成两百台。又一日,再来找万墨林商量,他想买下五千纱锭,在大西路八十四号(战后改为中正西路七十四号),开一丬荣丰纱厂中央印染厂卖掉,得了四十万,不足之数,他请万墨林设法垫出,当时他大言煌煌的说:
「我负责在一夜之内,将五千纱锭变成一万,二百台布机归并过去,变为四百台」
「你又不是孙悟空,」万墨林将信将疑的问:「怎么个变法呢?」
「容易得很,」章荣初耸肩一笑:「人家日间开工,我多雇些工人,分作日夜两班。」
万墨林相信他有这个干劲,有这个能耐,却是,杜月笙命令他在上海掩护、并且支持地下工作,开销大金钱来源日蹙,他已没有力量再帮章荣初的忙。当万墨林婉转说明,章荣初却爽快的答道:
「不要紧,墨林,我自家另外去找一条门路。不过,将来这丬纱厂办成功,我还是尊先生为董事长。」
他找门路,要找就找「巨头」,汪伪政权的「中央储备银行副总裁」钱大魁,鸦片瘾大,经常通宵不眠,横陈烟塌,一抽便抽到天亮,白天里他不上班,公事在鸦片烟塌上办。长夜漫漫,无人作伴,甚感寂寞无聊。于是,章荣初寻一个机会,夤缘结织,自家牺牲睡眠,夜夜陪钱「副总裁」抽烟聊天,钱大魁办公事,他有时侯也借筋代筹,出出主意。一两个月下来,钱大魁眼中,口里。心上,就只有一个章荣初;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除了章荣初以外,他连自己老婆儿女的话都不肯听。
有了这么扎硬的后台,他要借贷,予取予求。不几个月,荣丰纱厂开成功了,他剑及履及,言而有信,将一切成果、收获归于师门。敌伪时期,杜月笙不便担任名义,但是章荣初暗中尊他为董事长。徐采丞、徐寄庼,这两位杜月笙在上海的好朋友,分任常务董事之职,万墨林也成为荣丰董事。杜月笙胜利还乡,荣丰纱厂便正式归于他的庞大事业系列。
荣丰纱厂开业半年,纱锭增加四倍,计达两万锭之多,章荣初雄心勃勃,更上层楼,请万墨林打电话给张慰如、沈长庚,批准荣丰的股票上市。荣丰股票上市在他非为目的,仅只是一种手段。因为他另外开设一丬买卖证券的号子逢高拋出,逢低收进,左右逢源,两头赚钱。
野马也有野马的盘算。事业成功,钞票赚得翻倒,他告诉万墨林说:
积个蓄美金三百万
「从现在起,开始积个蓄。」
野马积蓄,声势不同凡响,他专派一个叫马燮元的伙计。住在美国,收取他千方百计,转转拨来的款项,收一笔,存一笔。到了抗战胜利,又过了三年纱厂的黄金时期,他存在美国的财产,已达三百万美金之巨。
胜利之前,浙江海宁坍塘,亦卽钱塘江的堤防溃决,海宁城厢:一片泽国,人畜损失无算,老百姓流离失所。汪伪政权财政支绌,不闻不问。报章舆论,颇有微词。章荣初得到消息,又跑去找万墨林:
「先生祖籍海宁,他从前说过:海宁还有他的祖坟,夜里每每出现两盏红灯,当地人说:这正应了杜先坐的发达。墨林,阿有这个掌故?」
「有是有的。」
「那很好,我今朝可以替先生做一件好事了。」
「做什么好事?」万墨林愕然的问。
「修塘。」
「报上说,修塘要四万万工程费,你那里来这许多钱?」
「问伪政府要。」
「伪政府才不肯给哩。」
「我有办法,叫他们心甘情愿的给。」
他又去噱钱大魁,贷款四亿,全部花在海宁修塘这一件事上。私人承担这么一件大事钱大魁和汪兆铭、周佛海一商量,不但四亿照借,尚且「明令」嘉奖。
当时,敌伪政权面临财政危机,储备券通货膨胀,伪钞价值天天在跌。四亿借到手,工程完了一半,钱也差了一半,章荣初再接再厉,又借四亿。八亿巨款用光,塘已修复,海宁人万众讴歌,额手称庆,都说亏得海宁出了个杜月笙,他人在后方,还能「派」他的学生,捐出偌大款项,救了家乡的大难。
有钱大魁替他当挡箭牌,章荣初借的这八亿巨款,拖之又拖,拖到非还不可,储备券早已江河日下,跌得不成名堂。章荣初归还本利,为数已不值几何,他见了恒社老弟兄沾沾自喜,一伸大拇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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