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绷带,也没有刺痛感。
做梦啊……
终于从那太过真实而让他几乎区分不出现实和梦境的噩梦中醒来,艾伦松了口气。
未免也太真实了。
他这么想着,手臂上传来轻微地刺痛感,他下意识看去,这才发现有一根细小的管子正扎在他手臂上,将药水一点点流进他的血管里。
在打点滴?为什么?他病了吗?为什么他想不起来?只是记得刚给乌鸦送了饭……
一头雾水的艾伦一边想着,一边将针管从手臂上扯下来,又抬头四处看,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这一次,他的目光定格在旁边。
有人坐在床边,微微低着头。
利威尔双手抱胸坐在藤条座椅上,整个身体几乎都窝了进去,一条腿还高高地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他低着头,细碎的黑褐色短发在他阴影浓郁的眼窝里映下更深的阴影。
他大半个身子窝在藤椅里,低着头,一动不动,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凌乱散落的额发的阴影笼罩了他大半的脸。虽然双臂交叉抱在胸口,弯曲的手臂里还是露出了半条漆黑色的皮带,勒在他的胸口,随着他的呼吸时而勒紧时而松开。
显然,椅子上的男人在浅睡。
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哪怕是在浅睡中,他的眉头也紧皱着,衬着抿紧得如刀剑般锋利的薄薄的唇,越发让人觉得可怕。
坐在床边的艾伦怔怔地盯着利威尔看了半天。
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利威尔兵长真是相当难得一见。
他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好奇地盯着看。
睡眠质量不是很好的利威尔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哪怕是在议员大会上,只要觉得困了想睡了,他就直接往长沙发上一躺,完全不管众目睽睽下别人惊异和使劲瞪他的目光,自顾自地睡自己的。
他只管自己睡得舒服就行,绝对不会为了别人高不高兴这种事而委屈自己。
就连埃尔文也管不了他,最后只能勉强和他达成协:开会的时候困了,就出门自己找个旁边的小房间睡去,别大刺刺地在会场刺激那些老家伙的高血压。
所以像现在这样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这种事连艾伦都没见过。
他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手有些发痒,就忍不住伸过去戳了一戳。
一开始只敢轻轻戳一戳垂落在利威尔眼前的碎发,拨动一下,见利威尔没反应顿时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将手指往里面伸了伸。
指尖一下子碰触到一个细细柔软的东西,艾伦一呆,将脑袋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碰到的是利威尔兵长的睫毛。
啊啊,真看不出来。
艾伦这么好奇地想着,又忍不住拨弄了一下那一簇睫毛。
平常因为兵长的眼圈阴影总是很深很黑的缘故,睫毛什么的就很不显眼。但是现在凑近去看,就能发现兵长的睫毛虽然并不浓密。却是很细,一根根都显得锐利细长。
利威尔突然微微一动。
艾伦吓得一下子就把手指缩了回来,大气不敢喘一口,紧张兮兮地盯着兵长的神色看。
还好利威尔并没有醒,或许只是在瞌睡中觉得眼皮有些发痒而已,微微动了动,头部稍微侧了一些。
他的眼并没有睁开,像是在继续睡,眉头却皱得更紧。
艾伦松了口气。
说起来,我为什么在这里?
兵长不是离开研究所了吗?
呃……这里也不像是研究所……
蓦然间,金发好友满是泪痕的惊恐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艾伦猛地按住头,一幕幕记忆重新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对了。
乌鸦说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然后他就骤然倒下了。
意识模糊昏昏沉沉了许久,可是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似乎隐约感觉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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