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3章 蝗虫的产卵（第1页）

蝗虫在婚姻方面并没有什么古怪的行为，尽管它在身体结构上与蚱蜢类昆虫极其相像，然而习性却迥然不同。蝗虫性格平和，一切有关交尾的事情都遵循规则，没有丑闻，也不背离昆虫世界的礼法。了解蝗虫的人都会看出，在发情期的狂热程度上，蝗虫不如蚱蜢强烈。对于这个事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讨论，我们直接谈论蝗虫的产卵好了。

八月末，将近中午的时候，我观察了意大利蝗虫的产卵情况，这是我家附近最狂热的跳跃类昆虫。意大利昆虫腰圆背厚，踢蹬有力，非常短的鞘翅只把肚子的末端刚刚盖住。这类昆虫大部分穿着接近橙红色又有些灰色斑点的外衣。有些则较为好看，前胸四周长着淡白色的滚边，一直延伸到头部和鞘翅上，其余部分没有颜色，除了翅膀底部呈玫瑰红色，后胫节呈红葡萄酒的颜色。

在温暖阳光的照耀下，母蝗虫总是把产卵的地点选在网罩边缘，因为在需要时，网纱可以为它提供一个支撑点。它使劲把圆形的肚子慢慢地垂直插入沙中，然后完全埋进去。因为没有钻孔工具的帮助，进入沙土的时候游移不定，而且很吃力。不过。凭借坚忍不拔的精神，它最终还是钻进去了。

母蝗虫现在已经半埋在沙中了，它轻轻地抖动身子，显而易见是随着输卵管排卵时，有规则地时动时停，头随着脖颈轻微跳动的脉搏而抬起落下。除了摇动的头部，只能看到由于专注于分娩工作而一动不动的身体的前半部分。此时，通常会有一只公蝗虫在附近守护，并好奇地看着正在分娩的母蝗虫。偶尔也能看到几只母蝗虫探着胖脑袋朝着正在分娩的同伴看，它们似乎对此有很大的兴趣，可能正对自己说：“很快就轮到我了。”

母蝗虫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待了四十分钟，然后挣脱开来跳到远处。它不会去看一眼排下的卵，也不会掸掸尘土盖住产卵的洞口。洞口的封盖是靠沙的自然流动，丝毫没有母亲的关怀，所以母蝗虫算不上母亲的典范。

另外一些蝗虫并不会对它们产下的卵漠不关心，比如普通的黑条蓝翅蝗虫，以及偶尔发现的黑面蝗虫。这两种蝗虫产卵的姿势与意大利昆虫一样，将肚子垂直埋入沙中，然后半个多小时一动不动，只是头轻轻地摇晃，这表明身体正在沙中用劲。两个产妇终于从沙中钻出来，接着把后爪高高地举起，往洞口上扫一些沙子，紧接着踩实。它们的胫骨呈天蓝色或玫瑰红色，上下来回挥动时就像下雹雨一般，间或用脚后跟把洞口踩实，这景象实在壮观。就这样，洞口随着脚后跟迅速地夯实而封闭起来。产卵的坑彻底不见了，任何一个居心不良的人仅凭借视觉都是无法发现的。而且，那粗大的后腿抬起落下时，会稍稍刮到鞘翅的边缘，发出轻微的唧唧声，好像昆虫在阳光下享受平静的午休时快乐地歌唱一样。

我们家乡最大的蝗虫是灰色蝗虫，它的体型与非洲蝗虫一般大，但不会制造那么大的灾难。它生性和顺，生活质朴，不会去伤害地上的植物。因为关在网罩中，我了解了它们的一些情况。

灰色蝗虫在将近四月末交尾，几天之后就产卵，而且产卵持续的时间会很长。母蝗虫的肚子末端有四个钩爪状的短短的挖掘器，分为两对排列，这与其他母蝗虫是一样的，只是有程度上的区别。上面的一对弯钩朝上，较粗；下面的一对弯钩朝下，较细。这些坚硬的弯钩呈黑色，凹陷的一面稍呈勺状。这些是钻洞用的鹤嘴镐和钻头工具。

蝗虫产妇把长肚子弯曲成与身体轴线成直角，接着用四个钻头钻进土里挖一点儿干土，然后把肚子慢慢地塞进土中，不过表面看不出在使劲，也没有身体的颤动，这表明它正在进行艰苦的劳作。如果能看看这四个钻头是怎样工作的，应该非常有趣，不过这一切都是在地里秘密进行的。它用四个钻头打开通道，把泥土碾成沫，用肚子把碎土推到旁边压实，就像园丁用小铲子压土一样。

母蝗虫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适合的产卵地点，我曾看到母蝗虫把肚子钻进土中，连续挖了五个洞才找到合适的地方。它把不合适的洞都废弃了，不过仍保持原样。这是一些垂直呈椭圆形的洞，有粗铅笔一般大小，而且极其干净，甚至超过了用曲柄手摇钻钻出来的洞。洞的深度就是蝗虫肚子最大限度鼓胀拉长所达到的长度。当第六次试钻时，它认为地点合适，就开始产卵了，不过从表面很难看出来。因为母蝗虫把肚子全部埋进土中，一动不动，只是展开在地面的长翅膀有点褶皱。

产卵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母蝗虫把肚子慢慢地拔出来，等到上升到地面的时候，我们可以进行观察了。它的排卵管的两瓣不断地一张一合，排出奶白色泡沫的黏液，与螳螂用来包裹卵的泡沫有些相似。这些泡沫在洞口形成一个圆形凸顶，鼓胀得很大，与深灰色的泥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柔软、黏稠的东西很快就硬化了。把顶盖做好以后，母蝗虫就走开不再管排下的卵，几天以后再去别的地方产卵。有时候，末端的泡沫黏稠物没有到达地面而只是吊在半空，这时它会很快用洞口坍塌的土把洞盖住，这样从表面根本就看不出产卵的地点了。

我一直密切关注着笼中的昆虫，现在看来是探查产卵洞的好时候了。当刀尖挖到三四公分的深处，就可以很容易地发现目标了。各种蝗虫的产卵洞的前端稍有不同，不过基本结构是一样的，都是由凝固的泡沫形成的囊，黏结的沙粒给卵包上了一层粗糙的外壳。

蝗虫产妇并没有直接去建造保护墙——粗糙的覆盖层。矿物质的外壳完全是靠排出物的渗透而形成的，排出物起初是黏稠的半液态，洞壁被黏液浸透后马上硬化，变成坚固的套子，这并不需要专门的技巧去构建。

除了泡沫和卵以外，囊里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卵淹没在泡沫外壳中，有序地斜躺在囊的下部。而囊的上部或大或小，全是泡沫，松软不僵硬。这部分在幼虫出世时不起任何作用，因此我们把它称为“上升通道”。

现在我们来说说在网罩里看到的产卵情况。

灰色蝗虫的卵囊长6分米，宽8毫米，呈圆柱状。它黄灰色的卵呈纺锤状，淹没在泡沫中，斜向排列。这些卵大概占整个卵囊六分之一的长度。

黑面蝗虫的卵囊呈稍带弯曲的圆柱形，上端平截，下端浑圆。它的卵是带斑点的橘红色，就像网一样，很漂亮。

蓝翅蝗虫的卵囊像一个大逗号，下端隆起，上端细长。卵装在下部呈斧状的隆起处，有三十多个，呈鲜艳的橘红色。

长鼻蝗虫是蝗虫家族中除了灰色蝗虫外最大的一种蝗虫，不过它身材苗条，体形更为奇特！它有着非比寻常的长腿，不过由于过长而削弱了功能，蹦跳起来很笨拙。它的头也非常奇特，呈长锥体，尖端向上翘，因此得了“长鼻”这个名字。此外，它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就是与蚱蜢类昆虫有着相似的同类相食的习性，而普通蝗虫的天性是平和的。

长鼻蝗虫和灰色蝗虫的孵化都较早。八月，已经可以看到灰色蝗虫在草地上跳跃，到了十月，依然可以见到圆锥形脑袋的幼虫。然而，其他大多数蝗虫的卵囊，要过完冬到了春天才能孵化。这些卵囊都在地下不深处，如果土质一直是松软的粉状，那么幼虫爬出来就没有什么困难。

蝗虫出来时，它的上面是一个垂直、砌面平整的隧道，而不是粗糙的沙和坚硬的土，因此幼虫走出时不会遇到什么困难。接着，是由薄弱的泡沫保护的通路，最后是上升通道，它将会把幼虫带到距地面不远的地方。到了那里，还要穿过一个一指厚且相当难走的地方。所以，凭借卵囊的延伸部分，幼虫爬出地面的大部分工作是相对轻松的。那么，蝗虫幼虫爬到离地面不远处后，是如何解放出来的呢？六月底，我有幸见到了这一过程。

幼虫从壳里出来时是淡白色，带有浅红色的云翳，外面包着一个临时的盔甲，将触须、触角和腿紧紧地贴在胸部和肚子上。在前进时，爪松开一点儿，后腿蹬直，当作挖掘工具的支点。它的挖掘工具与蚱蜢类昆虫一样在颈部，那里有一个像机器活塞一样的泡囊，有规则地鼓胀、收缩、颤动、撞击着障碍物。看到这个黏液球艰难地与粗糙的矿石对抗，我不禁产生了怜悯之心，帮它把要穿过的土层弄湿了一些。它坚持不懈地用颈子拱呀顶呀，用腰摆呀扭呀，才钻透薄薄的一层。就这样，它一连好几天用颈部挖掘器吃力地工作着，现在终于出来了。休息片刻后，它恢复了精神，然后在搏动的泡囊推动下，撕裂了那件临时的外套，并用后腿褪到后面，最后用后腿褪去皮。褪掉皮以后，幼虫获得了自由，尽管颜色还非常淡，不过已经长成了最终的成虫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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