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情愉悦,示意众人不必过于拘礼,随即落座。
温崇楼轻轻拉了拉谢毓婉的袖子,示意她靠近些坐。
这一微小动作,却被陆时桉敏锐察觉,他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朕记得去年科举亲点的前三甲也在场吧?出来让朕瞧瞧。”皇帝高坐宴席之上,听取了韩跃的耳语后,发出了召唤。
遵旨之下,当科的状元、榜眼、探花依序上前。
皇帝特许,他们可以携家眷一同面圣。
谢毓婉本无意露面,却被温崇楼紧紧抓住手腕,推向了众人之前。
当她双膝触地的瞬间,感觉有一股灼热的目光自高处投射而来。
皇帝的目光从状元扫视至探花,最终停留在她的身上。
“你,朕还有印象。”
皇帝忽然指向谢毓婉,侧头询问韩跃,“冯爱卿,是在哪次宴会上,有这位姑娘——”
韩跃连忙俯身答道:“回陛下,是庆历三年的礼仪辩论大会。”
“对了!”
皇帝面露喜色,“正是那次辩论,朕还赐予了你一块玉如意!”
谢毓婉心中忐忑不安,连忙深深叩首,感激皇帝的挂念,眼角余光瞥见父亲在座中的身影。
皇帝此刻特意提到她,似乎并非巧合,似乎与不久之前父亲遭受皇帝猜疑之事不谋而合,令她心中更添几分忧虑。
父亲虽然已被释放,但皇帝始终难以释怀心中的疑云——被帝王记住,有时候并非幸运之事,反而如同悬于颈项的之剑,让人时刻不得安宁。
谢毓婉希望能够迅速回归到宴会的角落,不再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此刻的温崇楼却显得异常兴奋。
他恭敬地拱手行礼,眼神闪烁,似乎有千言万语在喉间,欲言又止。
“陛下,微臣荣幸之至,得以参与今晚的盛宴,心中激荡,斗胆请求即兴吟诗一首,以表对陛下的寿辰祝福。”
温崇楼话音刚落,皇帝侧首,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微笑,“哦?探花郎才情横溢,不妨说来听听。”
温崇楼清了清嗓子,略微停顿,似乎在整理思绪,随即缓缓开口,吟诵起来。
他一字不差地复述了谢毓婉所作之诗,起初的几句平淡无奇,但在进入第三句后,诗中的意境逐渐变得深邃而意味悠长。
谢毓婉低垂着眼帘,耳畔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她心中所想。
但诗中的一处,她做了微妙的改动。
一旦温崇楼念出那句改动,皇帝定会勃然大怒。
这不仅会破坏了宴会的气氛,更可能直接影响到温崇楼未来的仕途。
这,是她对温崇楼的一次无声的警告。
“华服美食供无度,却忘千年万载忧——”
当温崇楼念及此句,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之气,他的目光锐利,直直地落在温崇楼身上。
而温崇楼,沉浸在诗的意境之中,对此毫无察觉,仍旧滔滔不绝,情绪愈发高涨。
就在这时,陆时桉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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