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看了游岭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方为清,声音很平静,缓缓道:“方大人所言,大有道理,这御史本就是说话的,谁敢阻止御史台的人说话?”上前两笔,温和道:“方大人要说话,咱们就听听方大人想说什么?”
&esp;&esp;方为清淡然道:“本官已经说过,在没有面见皇后娘娘之前,我们做臣子的在此私议储君之选,那是有违为臣之道。”他冷冷看着韩玄道:“难道韩大人自以为能够定夺我大燕国的后继之君?”
&esp;&esp;韩玄道轻抚黑须,摇头道:“方大人此言差矣,本官今日只是心系国事,这才建议大家商议储君之选,本官又何时定夺过储君之选?”
&esp;&esp;“你有何资格让大家商议储君之选?”方为清厉声道:“这是皇家之事,在皇后娘娘下旨之前,你凭什么妄议储君?你说皇后娘娘心中伤痛,无法理事,你又怎知皇后娘娘手中没有圣上留下的遗诏?皇后娘娘没有任何懿旨下来,你却在这里擅做主张,就似乎是未卜先知一样……难道皇后娘娘给了你旨意,让你在此擅权?”
&esp;&esp;方为清出身御史台,靠的就是一张犀利的嘴,此时连续发问,咄咄逼人,群臣惊骇无比,看来这老家伙还真是自寻死路了。
&esp;&esp;韩玄道也皱起眉头来,他此时虽然恨不得一刀便砍了方为清的脑袋,但是他城府极深,不动声色,叹道:“方大人所言甚是,恐怕是本官一时心中悲伤,这才失了分寸……!”
&esp;&esp;“失了分寸?”方为清没有丝毫的退让,他存了必死之心,也就什么都不顾及,抬手指着韩玄道,冷声道:“你身为内阁首辅,群臣之首,在这个时候失了分寸,当真是荒谬可笑。”
&esp;&esp;早有数名韩派官员上前怒斥,韩玄道却伸手阻挡,皱眉道:“方大人,本官听你说话,可不是听你在这里胡乱叫喊!”
&esp;&esp;方为清厉声道:“韩玄道,本官问你,这大半年你代圣上处理朝政,你口口声声说一切所为都是遵从圣意,难道大肆提拔韩族官员,排除异己,也都是圣上下旨?太子巡边,你声称派了人找寻,可是一年过去,没有丝毫太子的音讯,这究竟是何缘由?我大燕堂堂太子殿下,难道会从人间蒸发不成?你在这里虚情假意,却指使韩信策拥立代王,究竟有何图谋?是否你自认为韩族乃是代王的母族,所以你想拥立代王,好用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子未废,轻言另立,本就是有违礼制,你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声称是为国谋事,你是为国谋事,还是为己谋事……!”他年纪大了,这番话说完,脸涨得通红,又剧烈咳嗽起来。
&esp;&esp;群臣目瞪口呆,方为清这番话直接而赤裸,那是将韩玄道披在外面的遮羞布狠狠地撕开,谁也不敢相信一个区区侍御史竟然当着百官之面说出如此震撼之语来。
&esp;&esp;韩玄道城府再深,此时却也是按捺不住,脸色铁青,而韩信策早已经几步上前,指着方为清厉声道:“来人,此人咆哮大殿,肆意诽谤,将他拉下去砍了……!”
&esp;&esp;两名白甲武士立时上前反扣住了方为清的两条手臂,要将他拖下去。
&esp;&esp;方为清被扣住双臂,兀自大声道:“韩玄道,你乃我大燕&esp;步步带血,步步是杀!
&esp;&esp;自燕京城西门到达皇城的主道被称为西河大道,两边房舍鳞次栉比,往日里大道之上行人如水,却也是热闹非凡,便是道路两边也有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让这条大道却也充满了丝丝生气。
&esp;&esp;暴雨倾盆,这条道路上已经是了无人迹,暴雨击打着青石大道,发出清脆的响声,窝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的百姓从那门缝和窗户缝隙向外瞄着,便看到一队很诡异的骑兵正缓慢地顺着西河大道向皇城方向行去,最让人们惊讶的,便是在这一对骑兵之中,有一辆骏马拉着的大平板车,车上则放着一具漆黑的大棺材。
&esp;&esp;这群骑兵都是黑甲在身,但是每一个人的盔缨上都系着白色的布条,身上也都披着白色的披风,他们清一色骑着高头大马,手握着极其庞大的盾牌,亦都手握长枪,腰佩大刀,背负弓箭,那秋雨打在黑甲之上,透着冰凉冷酷的气息。
&esp;&esp;这一队人马实在不算多,看起来不过百来人而已,但是那股气势,却是在是让人心中发寒。
&esp;&esp;……
&esp;&esp;韩漠手握着血铜棍,骑在绝影马上,抬起头,望着前方雨幕下的巍峨皇城,面无表情。
&esp;&esp;韩漠心中非常清楚,韩玄道一定知道自己今天的到来,城中寂静一片,这条街道更是了无人迹,更是表明韩玄道已经做好了准备。
&esp;&esp;三千铁骑随他来京,韩漠只是作为万不得已的撤退保证,一千五百铁骑在城外接应,而另有一千多名铁甲骑兵正守在西门处,做好接应撤退的准备。
&esp;&esp;那是万不得已的准备。
&esp;&esp;韩漠入了城,就没有想过要失败,更不会想着撤退到西门。
&esp;&esp;他的目光十分淡定地望着那巍峨皇城。
&esp;&esp;西河大道看似一路畅通,似乎纵马飞驰很快就能抵达皇城,但是韩漠清楚,如果真的是那么容易,那反倒不是韩玄道的风格了。
&esp;&esp;马蹄声响,大雨之中,迎面而来大批的兵将,黑压压的一大片,就如同一片黑色的洪流汇集到了西河大道,向这边冲刷而来。
&esp;&esp;韩漠身后立刻有八骑驰马上前,巨大的盾牌横起,组成了一面铜壁。
&esp;&esp;韩漠望着那倾泻而来的黑色洪流,淡然一笑,转头看了身边的艳雪姬一眼,笑道:“这一条路,会是一条鲜血,你将陪着我走到那座皇宫!”
&esp;&esp;艳雪姬妩媚一笑,道:“若无性命之忧,我可不会出手……等到你打不了,我再带着你离开……!”她媚眼儿甚是勾魂:“若是瞧着你败于他人之手,倒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
&esp;&esp;韩漠含笑道:“只怕你未必能看见!”
&esp;&esp;大道之上,前面是一队二十多人的弓兵,其后便是十余骑骑兵,瞧盔甲装束,都是御林军中的高级将领,在那骑兵之后,便是黑压压的御林步兵,长枪在手,冰雨和铁甲混在一起,充满着肃杀之气。
&esp;&esp;韩漠一笑过后,望着迅速靠近过来的军队,面无表情,只是盯着来军中间那一名御林将领,那身异于其他人的盔甲显示了那人的身份。
&esp;&esp;……
&esp;&esp;韩从定不是韩族直系子弟,在旁系之中也只是庶出,在他二十五岁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这个名字从来不曾响亮过。
&esp;&esp;他在族中,甚至一度被人歧视,只因为他有一只眼睛在幼时患了眼疾,此后这只左眼便再也看不到东西,“独眼定”的外号伴随了他很多年,受尽许多人的嘲弄和奚落。
&esp;&esp;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人的骨子里却有不屈的心,他自幼苦练,虽然没有强大的导师,但是付出数倍于他人的努力,让他的武道底子极其扎实。
&esp;&esp;他为人很低调,但是对于本族的子弟一直很关注的韩玄道却是关注了这样一个人,在韩从定二十五岁那年,便将之召到了燕京城,随后让他进入了狼甲营从军。
&esp;&esp;他素来不显山不显水,但是在军中较技中却屡次夺魁,就是这样一个独眼人,在狼甲营却也是颇有声望,经过无数的风雨,这位曾经被人耻笑和奚落的独眼人,却在韩玄道的其中下以及他自身的努力下,成为了如今狼甲营的护军参领,甚至于狼甲营如今的军权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esp;&esp;毫无疑问,在他的心中,韩玄道是他的恩人,士为知己者死,无论别人如何看韩玄道,韩从定却觉得自己这条性命应该献给韩玄道,完全服从于这位将他一步步提拔上来的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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